次日,许温酒起了个大早。
外头的雪花落了一夜,任然不见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所幸柴火存够了,一家人也彻底闲了下来。
除了顾知林,如今学堂上课的时间,已经从一个下午,变成了一整天。
村里绝大多是人家都闲下来了,家里没农活,半大不小的孩子们,都被塞到了学堂。
老宅的简陋学堂,一下子人满为患,孩子们年龄不同,学习进度也不同。
顾知林干脆分了班,有天分,读下去有望科考的,自个带着。
每天分,学的时间最久的,给李三郎带着。
李三郎毕竟是顾知林一手教大的,认字算账不成问题,特别是订亲之后。
苏家给的那间杂货铺子,李三郎彻底了解了一遍,只是掌柜还是苏家原来的,李三郎也并不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
正式上手,还得成亲之后。
所以教村里孩子算账认字,不成问题。
教的好的,以后说不准直接雇到自家铺子里,当账房。
做生意总是少不了账房的,李家没什么底蕴,总不能全都指望苏家陪嫁吧?
苏家本身也有不少铺子产业要管,再说两家还是不要混淆在一起的好。
这也是许温酒和顾知林的意思。
所以,一听姐夫让自个去学堂教村里孩子算账,自个是一万个乐意。
既是同村同族,又是自个教出来,以后用起来也放心不是。
至于剩下的刚开始识字的孩子,全都交给了小豆子。
小豆子如今已经读完了三字经,和百家姓,给一帮大字不识的孩子启蒙,不成问题。
起码让孩子们先把字认全。
吃过早饭,顾知林带着李三郎和小豆子去了老宅。
赵铁山今天天不亮就进了山,去检查水渠和水车,顺便猎些野物回来。
留下许温酒母女四人,外加一个小团子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晨时刚过,汤大就赶着牛车在院子外敲门。
如今收钱的事,也一起交给了汤大和村长家幺儿一起,两个互相监督。
把每天送货后收到的货款,给许温酒送到大峪沟村。
收好货款,闲着也是闲着,许温酒干脆跟着牛车去县城买了一堆下水和半山猪肉回来。
打算赶在年前,做些卤味挣一笔。
带着猪肉和香料到家时时间还早,现在开始炖卤肉,中午刚好能赶上吃。
交代了四丫帮着看小团子,带着李月娥在厨房忙活起来。
光清洗下水就废了好些力气,草木灰洗了三遍,又用面粉搓了一遍,才彻底洗去了腥味。
打发了李月娥去烧水,许温酒将洗净的下水剁成拇指大小,又洗了三五个芋头,切成滚刀块。
趁着她收拾的这会儿功夫,李月娥已经把猪肉洗净切好,灶台上的水也咕嘟嘟的冒起热气。
交代李月娥将猪肉和下水一起下水抄一遍,许温酒将铁锅坐上另一口灶台。
往明灭的灶台里添了一把柴火,铁锅被迅速加热,挖了一勺猪肉在锅里化开,油热之后,将一堆香料炒香。
因着没有辣椒,就放了茱萸,勉强能有个辣味。
李月娥抄好下水,被这边呛人的香料味吸引过来。
“娘,这些树叶子是啥,能吃吗?”
许温酒一手翻炒着,另一只手指着灶台上一字摆开的香料:
“这些都是娘在山上发现的一些草药,闻起来很香,用来炖肉会更香,这个是香叶,这个是八角,这个是桂皮,等明年春天从山上引一些苗子种在后院,山上太难找了,买的话价钱又很贵。”
现代常见的调味料,在古代都是放在药店售卖的,价格不是一般的昂贵。
她将所有香料都炒香捞出,然后用干净的粗麻布包起来。
肉和下水用剩下的底油炒到焦黄,加水,加酱油等调味料,又扔了几颗老冰糖进去,最后将麻布包着的料包丢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炖煮。
做好这些,已经快到午饭的时候了。
眼看着外出的都要回来了,李月娥去焖饭,许温酒炒了一盆猪肉白菜,又煮了一锅骨头汤。
李二妞的饭照例要单做。
李月娥瞧着自己老娘在忙,打了两个鸡蛋蒸在炖肉的锅上,另切了两个芋头,照着红烧的法子做了。
顾知林,李三郎几乎是闻着饭味进门的。
小豆子回了自个家,一个两个多月,小豆子攒了不少粮食,死活不肯继续在许温酒家蹭饭。
赵铁山只比顾知林二人晚了一会会儿,回来的时候菜已经盛好了。
挨着灶房的房间,是许温酒的。
刚做过饭的土炕,暖烘烘的,炕上铺着耐脏的藏青粗布,小团子被一根绳子拴在炕上,到处乱爬。
李二妞外在炕边上,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布老虎,逗小团子玩。
瞧见大姐端着一大盆米饭进来,李二妞赶忙将炕边上的矮桌支起来,顾知林和刘三郎紧接着进门,一个端汤,一个端菜。
四丫跟在后头捧着一家人的碗筷。
赵铁山洗了手,见老娘在厨房收拾残局,连忙进去帮忙。
将用过的锅洗刷干净,又重新温上水,一家七口这才坐下来,开始吃饭。
每人一碗掺了糙米的白米饭,一大盆白菜炒肉,一大盆的汤,一家人吃的额头冒汗,心满意足。
只可怜了小团子,在旁边馋的咿咿呀呀呀直叫唤,愣是没人让她尝一口。
气哼哼的,吃奶的时候都格外用了三分力气,咬的李月娥生疼。
许温酒在一旁瞧着,笑道:“小家伙已经六个月,可以开始吃辅食了,以后每天给蒸半个蛋羹,三郎明个去县城买一头奶羊回来,以后尽量少喝母乳,月娥和二妞也都得把羊奶喝上,对身子好,要是有多的,以后咱全家都喝一点。”
李三郎塞了一大口饭菜,含含糊糊的应了。
吃饭完,赵铁山午觉都没睡,又去了山上。
李三郎下午没课,便想着干脆把羊奶的事情搞定,和许温酒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县里。
天上的雪仍然飘飘然的坠落着,天地间只剩了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