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有更便捷的法子。
她从家里,取出下午清理好的草药,是第二种毒性很强的那部分,直接扔到了火堆里。
既然汁液可以杀虫,想来燃烧后的烟雾也可以杀虫,但是烟会污染环境,若是不通风的情况下,人也容易中毒。
然而现在,却完全不需要在意。
这可是古代,没有高楼大厦,四处见风。
想着草药的毒性,她还是开口道:“这些草药燃烧应该也能杀死蝗虫,大家都别站在下风口,把口鼻捂住。”
几人用袖子捂住口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火光冲天,浓烟四散,刚刚还嗡嗡乱飞的蝗虫,哗啦啦的往下掉,地上很快就铺满了一层蝗虫的尸体。
村长不满脸不可置信的哆嗦着唇瓣:“这.......这....这.....”
他无法找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药草的味道实在有些刺鼻,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而村里的人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全都围了过来。
漫天飞舞的蝗虫,像骤雨一样落下来,落在人们身上,曾深恶痛绝的害虫,就这么死在浓烟之中。
众人都在咳嗽,但都不想走。
他们都想看着这些曾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祸害死绝。
火势渐渐小了,蝗虫也慢慢消失了。
许温酒开口道:“这只是一部分蝗虫,在收割之前,我建议咱每晚都试试这个法子,能杀多少杀多少。”
“这也太难闻了,可别是蝗虫没死光,我们村里人都死光了。”
何家的婆娘叉着腰,声音尖利,“这味道能把蝗虫都熏死,谁知道我们闻了会不会也中毒,月娥娘,你可别把大家伙都害了。”
许温酒翻了个大白眼:“这烟确实有毒,要是村里人介意,那我火堆点小一点,只灭掉我自家地里的蝗虫,中毒也让我们一家自个中毒,保准不祸害旁人。”
何家婆娘一下子爆发了:“月娥娘,你在村里烧毒药,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村人,合着你一家过好了,就想着我们全村都去死是吧?”
其他村民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能杀死这么多蝗虫,中点毒怎么了,只要不致命,他们这些泥腿子又不值钱,可终归人人都怕是不是。
李老太太看不下去,从人群中挤出来,冷声道:“怕被毒死的,就自个关好门窗不要出门,别闻那烟雾就是了.....呵呵,之前也没见你们一个个这么惜命,你们不烧,我老太太是要烧的,我老了烂命一条不怕被毒死,就怕蝗虫把稻子吃光了,一家人饿肚子。”
“反正都是要死,毒死好过饿死强!”
上完课的顾知林在人群里咳了咳,他是这里唯一的读书人,又刚考上了秀才,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一咳嗽,周边就自动安静。
他开口道:“这些草药不仅仅可以燃烧,还可以煮了水洒在稻子上,蝗虫食之便死,不过熬煮的比例需要控制好,在者,燃烧的时候,大家可以用湿帕子遮住口鼻,也可防止吸入毒烟。”
说着,他顿了顿,看着围成一圈的村民道:“当然,若是有人不愿意,尽可以在家中等着稻子被蝗虫吃光,想来家母一片苦心配置的杀虫药房,诸位也是不需要的。”
村长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秀才公,说话就是有条理,这事别人不管,反正我老头子听你和你娘的,老头子虽然没啥文化,但有一点点,就是知道自个几斤重,就愿意听你们有想法,有文化的人说的话。”
顾知林温和的笑了笑道:“这法子都是我娘想出来的,我能考上秀才,也都是母亲教的好,农事方面我确不懂。”
村长瞧着谦逊有礼的顾知林,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尊敬。
许温酒见状开口道:“若是信得过我,明个上午村子晒谷场集合,我将所需的草药给大家瞧一眼,然后自个上山去采摘,下午来我家熬煮。”
这些草药都是有毒的,煮过草药的锅子,定然是不能在做饭了。
她只能把自己家那口破锅贡献出来。
晚上篝火诱杀蝗虫,白日鸭子捕食蝗虫,在往稻子上碰洒防虫的药水,多多少少能保住一些粮食。
又和村长交代了将地上的蝗虫尸体都装起来。
村里人围着许温酒和村长渐渐走远。
何家婆子又恨又恼。
她也不是非得和许温酒作对,人家家里出了个金凤凰,考中了秀才。
她也不想得罪,可就是控制不住自个的嘴。
许温酒同样都是村里的婆娘,凭啥连村长都听她的,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烧的厉害。
回过神来,已经将人得罪的死死的了。
想到家里那口子交代了要巴结许温酒的事情,何家婆娘眸子闪了闪,迈着稀碎的步子,满满朝着家中挪去。
田埂边上的那个火堆渐渐熄灭了,只有隐隐的红色光点,在黑夜中微微闪烁。
清冷的月光下,东山上,一块吐出来的巨石后头,三五知狼站在那处,幽绿的眸子在夜色中翻出森寒的冷光。
野兽畏惧明火,也畏惧人群,它们在山上伫立良久,最终还是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