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沉重的气氛，终于在到灵石县那刻被打破。
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正是赶早市的时候，街道上人来来往，路边摆满了各种小摊。
“汤饼儿，汤饼儿，两文钱一碗的汤饼儿喽！”
“汤包，馅饼，油墩子喽，好吃的油墩子喽.......”
“甜汤，甜汤，尝尝俺家的甜汤。”
街上到处都是叫卖的吆喝声，摊位也被占满了。
大峪沟村离县城太远了，起了这么早过来，竟然连个摊位都占不到。
只能无奈在街尾摆开摊子，
只是吆喝了好半晌，问的人不少，试吃的人也有，可愿意掏银子的却没几个。
一个时辰就买了两份神仙豆腐出去。
良久，帮着吆喝的顾知林斟酌着开口。
“娘，这附近都是来买菜，或是以物换物的人偏多，许是都没什么余财，不如去桂花巷那边试试看，那边铺子多，住的人家也多少有些家里，或许愿意花钱买吃食。”
许温酒沉吟片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是她想当然了，这个时代，能来集市场的人家都是穷苦人家的妇人婆子，那个舍得花钱吃食。
消费力不根本不够。
索性离桂花巷也不远，绕过街口就是北大街，便干脆带着东西往北大街去了。
到了北大街，店铺就多了，反而没什么太多的摊子，自然行人也比早市上少。
到了桂花巷口，果然有不少人挤在一个卖馄饨烧饼的小摊前。
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抓起一把馄饨，锅里冒着热气，周围都是老街坊了，吹牛打屁，气氛非常不错。
许温酒有些为难的看着巷子口的老爷子，扭头准备找家铺子出两个钱摆在人家店门口。
这么想着，果然在过了桂花巷不远的位置，看到一家茶楼。
一大早，茶楼的人并不多，只零星几个。
许温酒走进茶楼，到柜台前站定。
掌柜的低着头把拉着算盘，眉头紧皱，连来人了都没发现。
堂里的小二正围着几桌人，忙的打转。
“掌柜的。”许温酒敲了敲柜台，温声道：“我可以在你家门口外边支个摊儿吗？我准备在这块卖凉皮，可以给您摊位钱，也可以分佣，您看怎么样?"
说着，便从木桶里拿出一碗提前切好的凉皮，又舀了一勺料汁浇在凉皮上，递给了掌柜。
赵铁山很有眼力见儿的递过一双筷子。
“不行，哪有在人家门口摆摊的.......”掌柜抬头就是一顿输出，却咋目光落在凉皮上的瞬间怔愣了片刻。
“这是什么吃食？好香啊？”
许温酒见有戏，赶忙把那碗凉皮朝掌柜推了推。
“你先尝尝，咱们再说别的。”
掌柜的犹豫片刻，夹了一筷子凉皮送进嘴里。
“唔！”
他眼睛一亮，完全被嘴里清凉爽口的味道经验到了，只觉得一股清凉从口齿到肠胃，从头到脚，连燥意都去了几分。
他不由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不一会儿，凉皮就被吃了个干净，就连汤汁都没放过。
就连店里的几桌客人也被吸引了目光。
“掌柜的好吃不？”
“这味道真香，是什么吃食，怎么没见过?"
“娘子这一碗多少钱?给我也来一碗。”
喝茶的食客们吆喝着，看着掌柜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自觉的咽着口水。
许温酒刚要答话就被掌柜的一把拉住，“大娘子，咱们后头说话。”
许温酒犹豫一瞬，朝赵铁山甩了个眼神便跟着掌柜的到了后院。
“掌柜的，可是有什么想法。”
许温酒坐在后院的是凳上，一脸淡定。
“不知娘子带了多少这凉皮？”掌柜的拱手，笑的一脸和善：“若是不超过五百碗，不妨直接买给我如何？”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掌柜的竟然动了心思想直接买下她所有的凉皮。
如果能和懂德楼一样，达成长期合作，那二妞和铁山以后也不用辛苦出摊，只需在家里做出来就成。
许温酒沉吟片刻道：“不知掌柜愿意出什么价？”
掌柜摸了把胡子，一双眸子精光闪烁：“这东西新奇，也适合这个天气，就按照一碗两文钱如何，至于我卖多少，那边与娘子无关。”
许温酒听完，心中暗笑。
这老头子，还给当她是个不知事的村妇，给她压价呢。
"掌柜的若是没有诚意，那便当小妇人叨扰了，咱们再会!”
许温酒故意冷了神色，转身就走，却在心里默数道：“1......2........3.......”
“等等！”
果然，掌柜的立马出声叫住了许温酒，他只是想试着压压价，没成想这小妇人竟然扭头就走。
“大娘子，谈生意嘛，你若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咱们可以谈嘛，莫要冲动。”
“掌柜的。”许温酒抬头看了眼天色，也不想耽搁太多时间，便直言道：“掌柜的说个痛快话，这凉皮子您能给多少，我这可是白面做的，您也知道现在白面的价格，若是价格太低，我是要亏本的。”
“如果您这边给不出好价，我倒想去董德楼试一试，或许他们能要。”
许温酒这话一出，掌柜的心里顿时急了，他们茶楼最近生意不好。
今日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样新奇又美味的吃食，能带一带店里的生意，若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他会呕死的。
“十文钱三碗，按着这个价格算，这是我能给的最高的价格了，娘子你要觉得行，咱们就订契约，只是除了我家，你不可在供应旁家店铺，也不许自己售卖。”
许温酒心中满意，脸上却表现出犹豫的神情。
虽然比自己摆摊要买的多些，可这到底是不是掌柜的底价，还是要试探一二。
见许温酒还犹豫，掌柜的狠了狠心，咬牙道：“价格我不能给你再长，但是我瞧着你不只带了一样吃食，以后问我店铺外头，许你每日免费摆摊，但是不能短了凉皮的供应。”
“免费摊位？”
这个条件，倒是让许温酒很难拒绝。
凉皮虽然有着落了，可这神仙豆腐，却还是要卖出去的。
看来确实不可能在加价了。
以后能有个免费的摊位，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许温酒便干脆的点头应了下来，叫来顾知林起草了两份契书，这事就算定下了。
详细讲解了凉皮如何切丝，如何搅拌，一碗该多少分量。
在将凉皮都交给茶楼掌柜后，便带着赵铁山在茶楼旁边重新摆起了摊子，售卖带来的神仙豆腐。
翠绿爽滑的果冻质地，一碗碗的摆在桌子上，浇了一勺稀稀的红糖水，看着格外诱人。
这个时候太阳高照，桂花巷口的早点摊也收摊了。
北大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
行人来往间，颇多人对这一碗看着酒翠绿清爽的神仙豆腐产生兴趣。
“卖豆腐喽，神仙豆腐，翠绿凉爽的神仙豆腐喽。”
“免费试吃，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喽。”
这一阵吆喝，就连茶楼里的客人都有些被引出来的，嚷嚷着要一碗神仙豆腐常常。
“哎呦，这是您的神仙豆腐，承惠两文钱。”
围观的闲汉和刚散学的学生们，听到免费试吃，都凑了过来。
许温酒笑的眉眼弯弯：“最适合天热吃的神仙豆腐，清热降火，凉爽舒适，这是试吃的，一共十份，都来尝一尝。”
十个和茶楼借来的茶碟，每一份只有一口的量，看的人口水直流。
几个学生端起茶碟就塞进嘴里。
那凉爽的味道感觉从唇齿一直到了心尖。
一丝淡淡的甜味，夹杂着一丝丝植物的清苦，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让人心头的燥热，瞬间被抚平了下去，就连被晒的昏沉的脑子都清爽了不少。
许温酒适时开口：“几位小哥，一碗两文钱，可要来一碗尝尝？”
最前面的小公子生的清秀白净，眉宇间露出几分舒爽直意，“赶紧给我盛一碗，可以带走吗？我还想打包一碗带回家。”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四文钱递了出去。
“好咧，可以可以，您若是不远，可以直接把碗带走，下午上学在还回来就是了。”
许温酒把铜板收起来。
赵铁山已经盛出一碗，她接过来，要甜的还是酸的？
神仙豆腐，许温酒调了两种口味，一种放糖，一种放醋。
上面还扔了几颗山上摘的也枸杞，样子十分漂亮。
那小公子自己要了一碗甜的，打包了一碗酸的，许温酒递给他一碗浇了红糖水的。
那小公子迫不及待的就喝了大半碗，整个人呼出一口清爽的气息，忍不住赞叹道：“主东西真解热，吃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脑子都清透了不少..........大婶你可否给我留一碗，我中午吃了饭，给老师送去。”
许温酒愉快的应了，问了小公子老师的地址，干脆让顾知林跑一趟直接给送过去。
小公子开心的多赏了一个铜板，带着一碗酸神仙豆腐走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路过的学子有二十多个，几乎每个人都买了神仙豆腐，大多数人，都是买了两碗，甚至三碗。
因此，倒是借出去不少的碗。
剩下的被茶楼的客人和周围的闲汉买了一些。
许温酒看了一眼桶里，起码还有三十多碗神仙豆腐，抬眼一看，已经过了午时。
中午怕是卖不出去了。
这东西，在放一个时辰怕是要坏，许温酒想着干脆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