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测,这里应该是有地下水。
若是发现了水源,就算不下雨,也能缓解干旱,起码还能赶一波秋种。
至少不会没水喝,把人渴死。
不过这片沼泽太大了,而且还很危险,实在不好确认核心水源是在何处。
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找着地下水的源头。
到了下午,村里人陆陆续续的跑了好几波,树上的柿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剩下的,大多是高高的挂在枝头,即使爬上树,也很难够到。
便干脆留了下来,没有继续采摘。
饮水思源,摘果留种。
这是属于农民对大自然最深的敬畏和感激。
原本预估的七千斤,最后摘完以统计,起码九千斤。
家家户户都有了吃食,虽然比不上粮食。
可晒干了,也是补充营养的好东西,不用饿死,好多准备卖孩子的人家也都歇了心思。
等扫完整片林子,已经到了半夜。
全村人没一个喊累,互相帮着将柿子背下山,直到天边泛起一丝红云,大峪沟村的人们才疲惫入睡。
许温酒目测了一下,两个女婿,一个女儿,再加上四丫。
竟然也摘了两百多斤柿子,好在家里建了烤炉,将柿子烘烤脱水,做成柿饼子,可以保存好几个月。
若是村里人能组织起来,还能想法子将柿子卖到县城。
日头高挂,直到中午大峪沟村才再次焕发生机。
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
李二妞在厨房里做饭,鸡肉炖栗子汤,油煎白面米糠裹柿子,还有一人一碗的白米糙米粥。
丰盛的早饭放在木桌上。
一家六口连漱口都顾不上,揉着眼睛就坐在了桌子旁。
赵铁山正要动筷子,就被许温酒拍了一下手。
“等会儿,先去漱口洗手,然后把三郎拖出来,他也该开始下地走动了,天天躺床上躲懒。”
李四丫眨巴着眼睛:“娘,三哥的腿不是要躺一百天吗?”
“他的腿老娘心里有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给他弄了把能动的椅子,天天半夜在院子里滚来滚去,以为老娘没听到?”
“再说,他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以后都让他自己出来吃。”
一开始,许温酒还想着,要是女儿女婿们怨恨三郎,就算小小的报复一下出气,只要不出人命,她也不会管的。
可谁知道,这家里几个孩子,和那逆子关系还都挺好。
她也扒着门边,偷听过几个孩子和三郎相处之时的状态。
姐姐妹妹,姐夫妹夫的,人家叫的不要太亲切。
合着全家就她一个是外人。
“好了快去吧,那是我亲儿子,就算我恨他不争气,也不会把他吃了。”
许温酒看着几个孩子一脸防备,生怕她殴打李三郎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刻薄打孩子名声,短时间还真是洗不白。
赵铁山和顾知林连襟两人洗漱完,进屋将三郎放在椅子上,抬着到了院里。
许温酒一口鸡肉,一口炸丸子正往嘴里送。
在看着那一驾制作粗糙,但是功能齐全的轮椅时,惊的那口丸子差点掉到地上。
“这是你们找谁做的?”
赵铁山羞涩的挠了挠头:“娘,是俺自己做的。”
顾知林也是赞赏的点了点头:“确实是铁山做的,铁山在这方面的天赋,比他的武艺还高。”
许温酒:.......
他还会武艺?
她顿时觉得自己对这几个孩子,一无所知。
这家里卧虎藏龙啊!
李三郎见娘亲不理会自己,也没有丝毫失落,坐在轮椅上一派释然,自顾自的将轮椅转到餐桌前,夹了一颗丸子送进嘴里。
许温酒也全当没看见,女儿和女婿都好说,记忆里有很多原身和他们的相处模式。
而这个儿子......除了小时候和原身干仗,就是长大后和原身要钱。
母子俩就没有坐下来好好相处过。
儿子对母亲像仇人,母亲对儿子只有纵容。
啥也不是。
许温酒头发都愁白了,也没想好该如何与便宜儿子相处的方针。
只能尽量的忽视这个问题,先拖着再说。
“都快点吃,吃完该补觉的补觉,今个下午要把柿子放烤炉烘出来。”
许温酒边吃边对着顾知林道:
“明个拿些果子去县里看看能不能卖出去,换点钱和粮食。”
餐桌上,母子间僵硬诡异的氛围,众人自然都察觉到了。
顾知林沉吟片刻,小心的试探道:“其实这事,可以问问三郎,他经常在县城转悠,路子也多。”
见许温酒一脸你糊弄我的神色,连忙再次解释道:
“其实三郎早就不赌了,他是想自己做些买卖,只是用错了方法。”
许温酒闻言一愣,心下瞬间明了。
这是在点她呢。
李三郎用那么暴力的方法要钱的原因,是为了反抗。
原身对然对儿子千依百顺,但有一点,就是必须要跟着顾知林读书,甚至为了让顾知林教儿子读书,不许顾知林参科考。
而在这件事上,这个便宜儿子,不负众望的再次和原身唱了反调。
不仅拒绝读书,还把原身买的书都撕了,更是偷了家里的银子跑到县城不肯回家。
后来更是发展到,一回家就是要钱,要到钱就立马跑路。
直到因为要钱失手推了原身一把,许温酒莫名穿越。
这么一想,许温酒慢慢反应过来。
或许李三郎心性并不算坏,只是看不惯自己老娘的所作所为。
又不会正确的反抗和沟通,所以才用这种鲁莽而冲动的方式,和原身作对。
或许他只是不想看到娘为了自己,限制姐夫科考,奴役姐姐姐夫。
若真是如此,那李三郎这孩子倒是个好苗子。
许温酒斟酌片刻,试探性的对顾知林道:
“先不说这个,我前几日让村长把你和铁山的户籍都落下来了,你若要参加今年的县试,从明天开始就安心备考,以后月娥也跟着你的户籍,铁山也是,仔细想想自己想干什么,家里也没多少田地,既然落了户籍,就该想想以后做个什么活计。”
说着,顺手将在怀里藏了好几日的户籍证明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