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木辛端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青菜面,和拿着几个金黄酥脆的烧饼走了过来。
随后看着李静安轻笑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来,小兄弟,想必你也饿了许久,先吃,吃完再聊。”
李静安连忙站起身,伸手接过递来的面和烧饼,看了眼老人和木辛。
脸上带着些歉意,对着他们轻声询问道:“木大哥,老伯,我能不能把这个碗端到外面吃?到时吃完再给您拿回来。”
老人和木辛都相互对视了一眼,满是不解。
老人缓缓开口道:“孩子,为什么要端到外面吃?在这里吃不好吗?你可知道,外面如今可是不少人饿着肚子,你一端到外面,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抢了。”
李静安想开口回答,但被老人摆了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有些拳脚功夫,看你走路时的脚步就知道了,但是外面的灾民何其多,你一人只有两只手,你能挡住多少张嘴。”
老人一脸认真的看着李静安说道。
木辛也是一脸严肃开口道:“在面馆内,他们不敢做什么,因为官府对这些私闯屋宅的处罚极重,但是出到外面就不同了,所以你还是在这里吃吧。”
李静安听着点点头,没去反驳,而是认认真真听了下来。
当他们父子二人说完后,李静安才缓缓说道:“老伯,大哥,我理解你们的意思,我跟你们说实话吧。”
“其实我想拿出去,并不是我想出外面吃,我也知道如今的世道艰辛,其实是因为刚刚遇到的一对母女...”
随后便把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跟着二人说了一遍。
父子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沉默了片刻,木辛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能说出口。
反倒是他的父亲,缓缓开口道:“孩子,我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是那么好听,但还是想跟你说道说道。”
说完,老人一脸严肃,眼神紧紧地盯着李静安看,等着他回应。
李静安见状,也是收起了笑脸,一脸认真地看向老人,轻声道:“老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小子能承受得住的。”
老人点点头,缓缓开口道:“孩子,我是想问你,你以后会常呆在这边吗?”
李静安摇摇头,“多半是不会的。”
“那你以后离开,可会带着那对母女一起离开?”老人继续问道。
李静安听到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思一会,才低声回应道:“大...概也是不会,小子现在身上有着托付,前路艰辛,终究是没有那份能力背负起别人的人生。”
老人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叩动,语气平静地道:“所以,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你这次看似是帮她,却未必是帮她,说不定会因你的一饭之恩,导致其他的灾民盯上她母女俩,你能一直护住她们吗?你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李静安低下脑袋,他不断想着解决办法,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老人的问题。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孩子,如果你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贵公子,或者哪怕是稍微有些余钱的商贾之家,我都不会这样说你。”
“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脚穿草鞋,身穿麻衣,就连吃饭的银钱都没有。”
“而且还是刚刚走到这个地方,你到底凭什么去帮助其他人?光有古道热肠,是行不通的。”
“爹,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于重了。”木辛连忙对着老人使眼色。
李静安缓缓抬起头,对着木辛笑了笑,“木辛大哥,我没事,老伯跟我说这些也是出于善心,是非对错小子能分辨的。”
随后又看向老人,摇摇头,轻声道:“老伯,我明白您说的意思,也理解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但是我还是想尽力去帮助一下。”
“如果我没遇见,这事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自己刚好遇见了,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总得去帮一下,就像今天老伯您和木辛大哥一般。”
父子二人听完,各自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太认同。
李静安也不在意,停顿片刻,继续道。
“我始终认为,人心总该是暖一些好,过于漠然,始终是少了一些人味,往大了说,我们都是人族,往小了说,我们都是流着同样血液的大夏朝子民。”
“平时虽然有些争吵,就如同亲兄弟吵架一般,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始终是一致对外,无论男女。”
老人沉默起,随后缓缓叹了口气,“你都搬出这样的大义了,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啊,你这样的心态,你以后会活得很苦很累的。”
而木辛则是来到李静安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轻笑道:“我都有点被你说得热血沸腾了,不过终究还是要看自身能力,不要逞强。”
李静安摇了摇头,看着二人轻笑道:“苦与不苦,总归是看自己的那颗心,如果是自己愿意做,而且喜欢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做,终究还是不算苦的,常言道,乐在其中。”
老人哑然失笑,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最后才轻声笑道:“我真的怀疑你的来历,莫不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公子爷?不然你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
“一般像你这般大小的穷苦家孩子,可能大字都不识几个,你却能出口成章,偏偏还让人无法反驳。”
李静安脸上微微发烫,挠了挠头道:“都是小时候家中的爷爷教的。”
“嗯,这就对味了,你这般样子,倒是符合你的年龄了,哈哈哈...”
老人抚须大笑。
随后老人又继续说道:“去吧,面就不要带出去了,将人带过来这边吃吧,你都这般说了,我总得表示一下不是?”
老人笑眯眯地对着李静安摆摆手。
李静安没有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老伯,这般做,岂不是将你牵扯了进来,帮助别人终究是我个人意愿,我也会尽力去帮,但是我会在我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将事外的人牵扯进来。”
老人摆摆手,佯装生气道:“你这小娃娃怎么这般老成,稍微有点年轻人不计后果般的朝气行不行,老是这般思前顾后的,不累吗?赶紧的,听我的就是了。”
“将人带过来吧,没事的,听我爹的准没错,他年轻的时候,可是跑过江湖的。”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咳咳。”
木辛开始略带得意的自夸,但当他发现老爹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连忙闭上嘴,一脸恍然道:“李小兄弟,你先去带人过来吧,我再去给你们下碗面。”
说完转身就跑。
李静安见状,也不再去推辞,对着老人和木辛,重重的行了一礼。
沉声道:“多谢老伯,多谢木辛大哥。”
父子二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李静安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