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还以为是送米洛维奇去看医生的车子回来了,结果等车开到近处才发现是并不是刚刚那辆。
车子很快在屋子周边的空地上停好,两个面目狰狞背着AK47的士兵跳下了车,从后面的车斗里卸下两个麻袋,吓得威尔斯急忙躲到房子的一角,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还好对方并没有进房间,而是将麻袋里的东西倒在地板下面的泥地里,便开车离开了。
过了好一阵地板下面传来野猪觅食的声音,威尔斯这才连滚带爬的凑过去顺着地板的缝隙向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将他的心吓得跳出来。
只见底下聚集着大大小小七八头野猪正瞪着赤红的眼珠,撅着屁股,呼哧呼哧的抢着啃食一堆新鲜的血肉,在自己的正下方,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散落在泥堆里,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此人正是之前他们效力的对象,察猜将军!
威尔斯一只手拼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不停的在自己的大腿上狠掐着,直到大腿已经淤青一片,才勉强忍住没有叫出来,而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连察猜都死了?现在基地的负责人是谁?他闭上眼睛不停的想着是哪个副手杀了老大,但是脑袋里面晕乎乎的,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想了半天,竟一个人都没想起来。
突然一股尿骚味儿将他惊醒,顿时感觉到自己下半身湿漉漉的,不知刚刚什么时候,自己竟吓得失了禁。这时候尿液顺着地板漏向下面的野猪群,将其中一头野猪惊动。
它瞪着一双不大赤红色眼珠,恶狠狠的瞪向威尔斯,丝毫没有把面前这个人类放在眼里。反而大摇大摆的来到察猜的头颅处,抬腿就是一泡猪尿。
威尔斯看着眼前几乎颠倒他价值观的场景,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斜斜的靠在竹子扎成的墙上,任由虫蚁爬满自己的身体,一双眼睛失神的望着木门,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
此刻的威尔斯正在心里默默祈求他的上帝能够降下一道福音,拯救他的灵魂于水火,让那些悲惨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而千里之外,秦昊在一位警官的陪同下,来到了江州第二看守所,这里关押着大部分这次黄副厅长带队专项行动抓来的犯罪嫌疑人,经过一天一夜的突击审讯,很多犯罪分子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当然还有一些对自己背后的主子还抱有一丝幻想,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等到过两天那些所谓的主子落网的消息被报道出来,想必他们会争着向政府交代的。
还好,刘君明没有辜负秦昊对他的判断,这家伙的心理素质极为不过关,在警车上就屎尿弄了一裤兜子,气得随行的小警花直接恶心的连连呕吐,心疼的那些特警队的糙老爷们儿一个个恨不得揍这货一顿。
在一个审讯室里,秦昊见到了已经变得憔悴无比的刘君明,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头发像鸡窝一样,佝偻着身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是那个意气风发,神情倨傲的辅导员。
“刘老师?”
看着他眼神空洞,带着手铐呆呆的坐在铁板凳上,秦昊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也许是这个称呼的原因,刘君明身子明显抖了一下,慢慢的将头抬起看了过来。
“秦…秦昊?”
刘君明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学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自己还在审讯阶段,连学校都不知道自己被捕,他是怎么找来的?
“刘老师,我知道现在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里。但是回答这些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和苟养德校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在学校的职位并不高,为什么你心甘情愿的愿意做他的走狗?我不相信只是因为他曾经是你的研究生导师。”
秦昊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失去希望的男人,一时间也感觉情绪有些低落。
“你想知道这些又什么用?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说再多也没有用,苟养德把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想来羞辱我?你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刘君明并没有像秦昊想的那样,装作和苟养德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对于一个落水的人,苟养德算的上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没理由任由自己淹死,不做一丝反抗。可是从他说的话来看,苟养德似乎和他的关系并不好,难道是他有什么把柄在苟养德的手上?
“刘老师,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经过昨天的审问,你也应该很清楚,现在不是违反金融法建些老鼠仓套乱金融市场秩序这种小问题了,你的行为很可能被定义为叛国或者间谍罪,你是大学老师,博士,高级知识分子,您应该很清楚如果被定上这些罪,苟养德根本不可能救的了你。能救你的只有我。”
“你?你一个学生,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君明抬眼看了看秦昊,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这个够不够?”
“如果不够,那再加上这个呢?”
“这两样东西够不够我救你?”
秦昊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个红皮证件和一部手机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
刘君明的眼神不经意的从上面扫过,便再也移不开了。
“军官证?上校军官?昊宇和胜龙集团董事长?秦昊?”
上面的每一条信息,都能把刘君明的小胆儿吓破,他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一脸的不敢置信,仿佛此刻对面坐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索命的恶魔。
“是你,是你下套让我钻的,也是你设局让我倾家荡产,苟养德让我把你赶出学校,可是我根本没打算这么做,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昨晚,刘君明坐在牢房里彻夜未眠,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被对方盯的死死的,让自己一步一步按照对方的想法慢慢的落入陷阱。
现在秦昊的身份曝光,让他瞬间明白了一切,如果说一定有人有能力对自己下这么大一盘棋,目前看来只有秦昊能够做到。于是他疯狂挣扎着,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哗啦啦的响个不停,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秦昊嘶吼,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此刻的刘君明恨不得冲到他面前狠狠的咬在他的喉咙上,但是沉重的手铐脚镣和钢筋混凝土固定在地上的铁凳子将他牢牢的锁在原地,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半分。
秦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点点的脱力,最终满头大汗的瘫软在冰冷的铁凳上。
“刘老师,你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不是我秦昊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我只是加速了这件事,而你如果在这样下去,只会愈陷越深。”
“不可能,你知道吗,我已经决定干完这票就收手,带着我的外甥女去美丽国,再也不回来了。”
“你真的以为你能走的了?行了,刘君明,你也不用再跟我东拉西扯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和我配合,如果愿意,我可以让上面将你的罪定低一点,毕竟你确实不知情,就这样砍了脑袋有点冤。”
秦昊看着刘君明一副装疯卖傻的样子,心知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想要尽可能多的为自己争取利益,于是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冷的说道。
刘君明听着秦昊这么直白的话,顿时身子一震,但是紧接着又恢复了最初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秦昊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嘴角微微冷笑,不再和他多说,直接起身离开。
就在他一把拉开大门即将消失在门口之时,身后猛的传来一道声音。
“秦昊,等一下。”
“哦?刘老师,看来您改变主意了?”
秦昊眉毛微微一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呵呵,改变主意?我还有的选吗?”
刘君明神色一黯,缓缓地说道。
“那就说说吧,为什么你这么恨苟养德。”
秦昊将门重新关好,坐在他的对面点起一支华子,也给刘君明来了一支。
“苟养德一直是我的老师,从我进大学开始,本科、研究生,整整7个年头。那时候他仕途得意,我意气风发。但是事情在我上研究生二年级的时候发生了变化,那时候苟养德已经成为江州大学基建处处长,管着十几个亿的大项目,也开始接触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加上他一直仕途顺遂,人也有些飘飘然,自从收了第一笔礼金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再之后除了钱,他还要权,还要女人,那些指着他吃饭的开发商送的女人玩儿腻了,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青春美丽的女学生身上,保研名额、评优评先、各种奖学金、毕业工作推荐这些种种都成了他交换那些女生床第之欢的筹码。”
“当时我也对一个小我两届,名叫思卉,正在上大四的女孩有了好感,那时候的她青春动人,温柔似水,让我这个从小镇考出来的土包子第一次感受了到爱情的滋味,我们约定好等她考上研究生我也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有一次我们一个科研项目成功,苟养德带着大家去K歌庆祝,当时为了跟苟养德沟通一下让我女朋友保研的事情,我就带上了思卉,那天我被大家灌多了,一觉醒来我已经和她睡在宾馆里,再后来没多久思卉就查出怀了孕,那时的我高兴极了,专门在学校外面给她租了房子照顾她。”
“可是没过几天我突然被外派去另外一个城市洽谈实验设备,忙碌了两三周终于把事情全部弄完,我故意没有提前告诉思卉,想给她一个惊喜,当我拿着礼物和鲜花回到我们幸福的小窝时,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我们的小床上,一个身型肥胖的男人正压在思卉的身上拼命蠕动着丑陋的身躯,而我一直放在心尖上保护的女孩,此刻正如同一个妓女一样,在他的身子下面婉转啼叫。”
“当时我就红了眼,冲进厨房拿了菜刀,想要杀了这对狗男女,思卉那时候还怀着我的孩子,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事情。结果当我再回到房间时,才发现,屋里其实不止那个胖子一人,苟养德也就是一直照顾我的恩师,此刻正在角落慌忙的穿着衣服。居然是两个人,两个人!”
刘君明说道这里似乎回忆起了当时那令他发疯的一幕,眼睛迅速充血,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
秦昊看着眼前这个悲惨的男人,内心也是一阵惋惜。当初他专门查过刘君明的背景,发现年轻时的他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一个小镇子飞出的金凤凰,没想到一个女人一个授业恩师竟然让意气风发他当了绿油油的大王八,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再后来我知道,原来思卉本身就是苟养德的女人,也一直是他用来打通高级官员的交际花,那个胖子的真实身份是教育部门的一个高官,思卉肚子里的孩子是陪这些人的时候意外怀上的,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就专门设了个局想让我接盘。本来那个高官就是一时兴起,想和思卉重温一下旧好,谁知道刚好被我撞上。”
“事后苟养德让分包商给了我一大笔钱,当时破罐子破摔的我鬼使神差的也就收下了,这样一来被苟养德抓住了把柄,他让我去美丽国深造读博,实际上是让我帮他在美国购置资产,将在国内捞的黑钱慢慢的转移到国外。再之后我越陷越深,也越来越迷恋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逐渐变成了苟养德在国内的白手套,他的资产全部交给我打理,现如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算黑算白,很多个醉酒的夜晚,我都无数次的回想起自己当小镇做题家的岁月,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遇到苟养德,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