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瑶也知道领导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她在百货大楼工作六年，终于有机会升职了。
说不定这次从京市回来，她就能进驻九楼了。
谢过领导的好意，又跟张秘书约好到时候她一起把票买了。顾瑾瑶就好心情的下楼了。
待秦明臻回到家，婆媳几人有志一同的看向他“怎么样？买了哪天的票？”
秦明臻没想到他头一次在家里有这么高的存在感，竟然是因为这几人对他手里火车票的期盼。就生气。
其实顾瑾瑶自己也不是不能买票。只是干部才能买到的卧铺票都是有限制的，她一个人买不到这么多。让秦明臻就不一样了。
“给你，六张都是同一车厢的。”
顾瑾瑶在上午就已经拜托他帮忙把张秘书的票一起买了。
秦明臻掏出火车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后天早上。
秦母看到车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是始发站，我们上车时间宽裕点。明天我跟你爸把行李给邮寄回去。”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发现他们夫妻六年来添的东西还真不老少。
依着他们的年龄，这次回去再过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那是恨不得把洗脚用的木盆都给带回去。
顾瑾瑶一进堂屋，就看到摆满半屋子的行李包了。
“妈，这搪瓷缸子都掉瓷了。你还带回去干嘛。家里不是还有呢。”顾瑾瑶把两个掉瓷的缸子拿出来。
这是他们刚来的时候顾瑾瑶给买的新的。上面一个印着劳动最光荣，还有一个是为人民服务。
秦父喜欢印着为人民服务那个，上面有一个主`席头像。他每次出门都要用它灌杯水才出去。就是去的都是池塘跟操场之类的地方，少不了磕碰。掉瓷掉的厉害。
秦母那个更别说了，俩孩子小的时候没少扒拉着往地上摔。顾瑾瑶说换个新的她还不舍的。说是又不漏水，在家里用又没事。
“你别动，这搪瓷缸子还好着呢。没看刘家那个都漏几个洞了还用着呢。”秦母一把夺回来又给放进去了。
“那这些总用不着了。”
顾瑾瑶又把编织袋里装的俩人放柜子几年的棉花褥子给拿出来。
羊城没那么冷，这褥子从京市带过来都没用上。后来顾瑾瑶又给他们置办了蚕丝被，轻薄透气还暖和。这棉花褥子他们就更用不着了。
“这里面棉花还好着呢。再说了，京市的冬天多冷啊，我跟你爸还用得着呢。你别往外拿了，这东西都是我跟你爸挑拣过得了，都有用着呢。”秦母赶忙把顾瑾瑶扒拉行李的手给推到一边。
秦明臻就在一边瞧着热闹。等婆媳俩争过一轮了，才把他妈给推椅子上坐下:“妈，这么多东西不说好不好拿。就是邮寄的邮费也够买新的了。再说了，京市家里不是还有没用过的。”
秦母听完不舍的看了一眼，“我都跟你爸整理过一轮了，剩下的这些都还好着呢。要是留给你媳妇，不到两天就让她扔了或送人了。”
不得不说不愧是当了十多年的婆媳，秦母还真了解她。
顾瑾瑶还真是这么打算的。把用得着的送给邻居们，那些实在破烂的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送垃圾桶了。
秦母看顾瑾瑶不吱声，就道:“看，被我说中了吧。等我跟你爸走了，你可得看着她点，让她没事少买点东西。家属院那么多人看着呢。”
秦明臻笑笑“我工资都在你儿媳妇手里呢，她买东西我咋制止。再说了，她心里有数的，不会瞎买。”
“你就惯着她吧。”秦母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在家里，儿媳妇买东西还有个度。就这一些有用的，她嫌旧了还想着换新的呢。这她要是不在，以儿子这个万事媳妇说了算的样子，家里还不得换个遍。
“知道你们两口子不差钱。现在虽说没那么严了，还是得注意。老朱还被人用作风问题举报进去那么多年呢。你们可没他那人脉。”秦父看秦母说那么多都没说到点上，不由得开口道。
顾瑾瑶有些郁闷。她有这么不靠谱吗，这些年她真的很少往家里添东西。就连孩子们的衣服现在都打补丁了呢。
“你那补丁打了跟不打一个样。衣服崭崭新，谁还不知道咋回事咋的。”
秦母说起儿媳妇上次干的乌龙事。都是常年洗衣服跟衣服打交道的。是新的还是八九成新的，还是旧的不行的。就大老远的看一眼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儿媳妇弄了几块布贴胳膊肘跟膝关节上，非要说这是磨破了。她是看衣服那么弄还怪好看的，才没拆穿她。真以为人家就信了。
顾瑾瑶不服气，我不是把补丁给拆了，现在看着像旧的了吧。
衣服穿过几次，过了几次水。她把补丁拆了后衣服有点色差。
秦母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以后可别干这事了。你看孩子们穿我织的毛衣多好，都知道那毛线是旧衣服拆的。织后穿着还跟新的一样。现在都这么做，也没谁说闲话。
等我走了，回头把毛线拆了寄给我，我给织好再给你们寄。”
那毛线里还有俩孩子未出生前买的。要不是质量足够好，拆拆织织的早就不能要了。多亏秦母手艺好。
顾瑾瑶过去搂过秦母“妈真好。”
她后来给老两口买的织毛衣的毛线，都被秦母织给孩子们穿了。要不她会买成衣吗？总不能秦母跟她们住，穿的破破烂烂的。
再说了，她往家拿的最多的就是吃的。其他的东西真用不着她花钱买啊！一个毛巾秦母都让用两三年。用久了就用开水烫烫，在外面晒太阳。美其名曰杀菌。
她真的是空有一宝库的东西拿不出去。可快点开放吧。这样她就有理由辞职下海了。
“现在知道我好了。孩子还小呢，钱就应该省着点花。买吃的妈不反对，看他俩这么壮实妈也高兴。其他的真没必要。”秦母拍拍顾瑾瑶的手，自觉已经跟儿媳妇说清楚了。
回到屋秦明臻还看着顾瑾瑶笑:“她们老一辈节省惯了，你理解一下。再说了，爸妈他们可是后天就走了。以后你悄摸买了，不让邻居知道就行。”
“得了吧，我就再凑合几年。”这么多年过去了，顾瑾瑶放弃在最后关头出岔子的可能。
……
秦明臻买的是早上六点多的车票，五点刚出头秦母就已经把饭做好了。
“都醒醒，快点吃了饭去火车站。咱们都赶时间呢。”
顾瑾瑶把为数不多的行李从卧室拿出来，等会省的再往屋里跑了。
秦暖自己收拾了一书包，打算背着她的书包回去。
永逸则是像模像样的拿了几本书，说是要在火车上看。
“好啊你，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现在把书拿出来装好学生来了。我也要带。”
秦暖又把书包背屋里装书去了。
“你那书包那么点大，再装书还能装下吗？”
顾瑾瑶把自己的行李箱贡献出来。“有什么要装的放我箱子里。”
秦暖连忙把几身衣服放进去。“谢谢妈，我再放两本课外书。哥，你要放什么吗？”
永逸背的是一个黑色的旅行背包，容量很大，是顾瑾瑶看广交会上有卖的，自己在网上下单买的。材质不一样，但都够能装。
秦暖对这种黑漆漆的包不感兴趣。又嫌弃包太大了，会把她个子压的不长了，所以就没要。她背的是一个少女粉的。没有额外的花纹，足够简单也足够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看，还说不瞎买东西。这书包装不下几本书还不耐脏，也就你们母女喜欢。”秦母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就看见孙女把她那个粉粉嫩嫩的书包给背出来了。
他们兄妹日常背的就是军绿色那个挎包，装书足够结实耐用。这种包在秦母眼里就是个花架子，光看着好看，一点用没有。
偏偏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家属院有谁要去市里了，或者去谁家走亲戚了。都会软磨硬泡的借过去背一下。并且还得保证书包用的干干净净的。
秦暖凭借这个书包可是在家属院攒下了不少人情。三年下来也就洗过几次，现在看还跟新的似的。
“奶奶，人家喜欢嘛。”秦暖把书包往她哥怀里一丢，就抱着她奶奶亲亲密密去了。
“去，一边去。我还吃饭呢。”秦母脸上笑着，嘴里嫌弃道。
秦明臻昨晚就把他的配车给开来了，现在正往车里装东西。这会儿看秦暖还没开始吃饭，不由得有点不悦“先别闹你奶了，等会晚了赶不上车，你就在家陪我吧。”
秦暖吓得连忙去端碗。“爸你就知道吓唬我，又不是就我一个人赶不上车。”
早上煮的稀饭，一人配一个大肉包子并一个鸡蛋。
秦母吃完饭还不忘了交代秦明臻:“我早上把鸡给喂好了，你等晚上回来再给它们添点吃的。每天的鸡蛋别忘了捡。
夏天天热，鸡蛋不吃容易放坏，要是有人换你就换给她们。记得给孩子们留几个。
对了，那两只公鸡你不想喂就给宰了。养这么大也能吃了。”
临出门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堆，还不放心的想把钥匙放到隔壁婶子家。
“妈要实在不放心，就把鸡先给李嫂子喂。这一个月下的蛋就当李嫂子的辛苦费了。”顾瑾瑶看秦母因为几只鸡都不舍得出门了，遂提议道。
李嫂子在家属院的食堂里找了个临时工。做了三年多的时候怀孕了，现在生的小丫头也有一岁差不多了。
顾瑾瑶很佩服她生孩子的勇气。自己本身养着那么多孩子了，又不缺儿女的，实在没必要再生一胎的。
李嫂子听顾瑾瑶说完也只是笑:“我跟你李大哥是半路夫妻，现在养的又大多数是我的孩子。没有我们俩的孩子总归是不保险。”
顾瑾瑶也就不说话了。就算是现在，半路夫妻也没那么好做。也幸好兰丫头已经读出来工作了。
秦母又舍不得下的那几个鸡蛋了。“你李嫂子又是上班又是带孩子的，忙都忙不过来。可别给人家添乱了。”
反正辛苦的不是自己。顾瑾瑶给了秦明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让他自己看着办去。
“还幸灾乐祸呢，等你回来那鸡不得你喂啊。”秦明臻看顾瑾瑶犯迷糊，打破她的幻想。
唉，她牧场里养的鸡、鸭每天都下蛋的。要不是秦母非要在家里养，她的存货早就吃完了。不像现在，空间里堆满了肉蛋奶。也多亏了空间保鲜才不怕坏掉。
“等我回来都宰了吃掉。”顾瑾瑶撂下一句狠话，打开车门在后座坐下。
“妈妈，等等我。”秦暖连忙拎着自己的书包爬上来，还不忘把她哥的大背包给接过来。
“屋子都锁好了，走喽。”秦母最后看了一眼大门，才在秦明臻的帮助下爬上车。“腿不中用了，这么点高都爬不上来了。”
就这还是每天晒太阳吃钙片的结果。老年人总是少不了骨质疏松，是怎么补也补不上的。
“妈这样我们怎么放心你们两口子自己住啊。要不让大哥他们搬过来？”
顾瑾瑶最近几年也不回去，让大哥他们住进去她也放心。
“不用，他们那房子住的好好的，搬什么搬。要是不行我跟你爸就住到干休所去。本来你爸就能住进去。”
秦明臻把车启动，才听秦父道:“住干休所也热闹。以前咱们大院里的几个老东西，现在都挪干休所去了。”
说的是剩下那些没被波及又年龄大的首长们。他们也不是自愿搬得，谁让他们退休了呢，就得给旁人挪地方。就像秦父退休后就搬出来一样。
秦母有些兴趣，问了下搬进去的都有谁。一听没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又有些不乐意了。“平时都不咋熟，现在住一块也没意思。还不如四合院里那几个前后邻居呢。”
“你不愿意那就到时候再说。几年没回去了，谁知道邻居们都是啥样了。”秦父还是愿意跟一个战壕的兄弟们住一块的。打算回去去干休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