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毕竟是第一次来京市。即使是60年代末的京市,也比她们村要繁华太多太多了。朱珠沿路看的目不转睛,很多次她都被街边的景象看迷了眼。
我一定要在京市扎根,再也不要回去了。
朱珠一想到自己曾经十多年在乡下过的苦日子,就对她那个所谓的继母暗恨不已。不过是小三上位罢了,生的唯一的女儿也是个私生女,凭什么取代她的位置?她一定要把她们母女给赶出去。
朱珠没有金手指。她所知道的消息,都是来源于村里人的八卦,和外公告诉她的小道消息。也不清楚她的继母到底有什么本事。但仅凭这个女人是杀害她全家的罪魁祸首。只要她举报,就够这女人喝一壶了。
朱珠小心的沿街走着,在路上竟然看到了公交站牌。这可是公交车,没想京市是这么早就有了。
她们镇仅有的一辆通往县城的大巴不仅破旧还特别容易坏。她从镇子出来的路上都在车上给晃悠吐了。
她连忙去看站牌,等了半天才有一辆路过百货大楼的车子。她也不管通往哪里,直接上车就坐了。
果然公交车就是比大巴坐着舒服。这车子应该有七八成新,道路也不颠簸,还是京市好啊。
朱珠现在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感慨的对比一番,然后在心里给老家乡下打个大大的叉。
到了百货商店。3楼高的小楼让朱珠恨不得搬回家。这个她想要,那个她也想买。朱珠看了一圈儿,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票,依依不舍的去了卖布料的柜台。“...同志,我要买布。”
在外面朱珠还是很注重自己说话的语气的,语录更是背的滚瓜烂熟。
卖布的售货员看了她一眼。“买布需要布票,你手里有吗?”
朱珠心里不忿,无奈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衣服。只得好声好气的跟售货员说话“有的。我要这块儿布做一身上衣,这块藏蓝色的给我剪一块够做裤子的。”
售货员看着朱珠手里的全国票,才勉为其难的从凳子上起来。
“这个做上衣要三尺半,这个做裤子要4尺。”售货员边说边用剪刀把布给她裁好。一共三块八毛钱。
朱珠也不知道这价格是高了还是低了,只好把钱递过去。
“钱不要递给我。你拿着单子去柜台找收款处交钱,钱付了之后再把单子交给我。”售货员把单子给她道。
朱珠这才松了口气。钱不是交给她,应该不会被被坑吧?
别看她整天想着自己是大女主,其实她的社会经验特别少。就算作威作福,也只敢在村子里窝里横,在外面可是没什么底气的。
拿着已经盖好章的单子,朱珠来到卖布料的售货员处,把单子交给她。“同志,我想买烟酒,去哪里?”
“一楼里面柜台就有卖的。”售货员生意做完就又坐在凳子上不动了。听朱珠问话不耐烦的道。
朱珠看人家确实不愿意搭理她,只好怂怂的下楼了。
到了柜台一看,烟酒都那么贵,她又舍不得了。她亲爹还没为她花过一分钱呢,凭什么要给他送这么好的东西?只又去卖糕点的柜台称了一斤京市特产驴打滚,就走出了百货大楼。
不是她不想继续逛,实在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好像她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似的。想当初她也曾经是个精致的都市女孩。
朱珠拿着手里的布料又有些茫然。她在家里面的衣服从来都是外婆和舅妈给她做的。她现在即使有针线也不会做衣服呀。
她本来想去卖布料的柜台问问哪里有做衣服的。想想售货员的态度,又不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只好在路边随便扯了个大姐。“大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做衣服的裁缝?”
那大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她手里的布料才道。“大姐我就会做,你要是愿意相信我,就跟大姐回家,大姐去给你做。”
朱珠吓的撒开这位大姐就跑。这也太吓人了。怎么就想着把她拐回家了,难道她已经天生丽质到这种程度了吗?
又在街上逛了一下,由于前车之鉴她也不敢问别人。只好拿着布料回招待所。
等到在站牌坐车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坐的车了。
朱珠欲哭无泪。怎么什么事儿都被她给赶上了?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位大妈看朱珠蹲在地上好几分钟都没起来,关切的问她。
“呜呜呜~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了。”朱珠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胳膊里闷闷的传出来。
大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蹲在地上的朱珠一眼,摇摇头就走了。这姑娘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是少搭理她。
朱珠又闷闷的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才从胳膊里抬起头来,发现刚刚问话的大妈早就不见人影了。
“呜呜~也不知道冬哥能不能找到我...呜。”
朱珠哭着站起身来,临走前不忘把地上的东西都给捡起来。
她仔细的回忆着刚刚下站牌的地方。在站牌底下看着上面写的几路——几路公交车。回忆了好久,也没想起来她做的是几路了。
一辆公交车在朱珠的面前停下。“呜呜~师傅去火车站的公交车是几路?”朱珠坐的公交不去火车站。但她最熟悉的应该是那附近了。只好这么问。
“这里可没有。你要去火车站,应该去前面路口坐车。”司机师傅跟她说完就要赶她下车。
“那~师傅,那附近的招待所坐哪辆车?”朱珠不死心的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开车路线都是固定的,姑娘,你要不坐就下去吧。”司机把朱珠赶下去。
朱珠一脸无措的站在站牌前,等着下一班司机的到来。
刚刚同在站牌前等车的人看朱珠实在可怜,提醒她道。“姑娘,你要回去应该去马路对面坐车。”
朱珠羞的满面通红。她这是有多蠢才忘了怎么做公交车。道完谢,她连忙快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又经过了半小时的折腾,她才终于坐上了回去的班车。其根本原因还在于这个司机就是她来时候的那个司机。她当时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大老远的就在车前向司机摆手。还被司机给臭骂了一顿。
朱珠坐在车上才松了口气。现在司机的叫骂声都听得无比的生动,她终究没有在京市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