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婚分了很多钱，亲戚们都知道，接待妈妈的时候，是热情相迎，甚至还说妈妈离婚离得好。
这真是纱布擦屁股，给她漏了一手啊！遥想她时空里，妈妈净身出户，没有一个收留不说，还都在指责妈妈不该离婚。
全在孤立她的妈妈！家境比较好平时走得近的表舅舅一家更甚！那么多房子空着，出租都不给她妈妈住，把“人走茶凉”体会得淋漓尽致。
杨宝露冷眼看着表舅舅一家对妈妈热情相待。妈妈满脸笑容，一一应答表舅舅一家的寒暄。
“今年生意不好做啊，好几百万的货都压在仓库里，过年结算，欠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没发。哎，说好正月十五之前发给他们，眼看日子快要到了。”表舅舅愁眉苦脸地向妈妈哭穷，说难处。
妈妈问：“还缺多少钱啊？”
杨宝露一听就觉得苗头不对了，立马打断他们的话：“妈，我好饿啊，饭做好了吗？”
坐在表舅舅旁边的表舅妈立即站起来说：“好了好了，我们先吃饭。”
表舅舅的表情顿时潸然，连忙起身去厨房帮助表舅妈，安抚妈妈和杨宝露先去餐桌上等。
见人都散了，杨宝露立即凑到妈妈的耳边说：“别借钱。”
妈妈怔了怔：“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杨宝露一想到表舅舅在她的时空的所作所为，就非常不爽。
妈妈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安抚她：“绵薄之力能帮就帮一帮，都是亲戚。”
“他们不一定把你当亲戚。”杨宝露反驳。
妈妈怔了怔，没再说话。
吃年夜饭的时候，表舅舅再次提到了钱，妈妈不像刚才那样接茬，而是搭腔，吃饭，一副“不关我事情”的样子。成年人的默契，表舅舅没再提钱的事情。
原本计划，今晚是住在表舅舅家。但计划改变，妈妈决定当晚带杨宝露离开，开夜车回辉市。
路上，车内。
杨宝露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听劝？突然改变主意了？好神奇。”
妈妈自嘲一笑说：“就突然想起往事罢了。以前你爸想开厂缺钱，你表舅舅家最有钱，我去借，没借成，理由就是没钱。可是下个月我就听说你表舅舅买了一套房。你那句话点醒了我，我把他们当亲戚，他们不一定把我当亲戚。宝露，你爸那边没什么亲戚，妈妈这边亲戚也靠不住，妈妈也没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除了妈妈，只有自己了。你那个男朋友……”
妈妈忽然沉默。
杨宝露：“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妈妈不想打击你。”
“你是想说，我男朋友靠不住吗？”
“不是靠不住，是感情这个东西，都有保鲜期，有的几个月，有的几年，当然，也有一辈子的。我不认识你的男朋友，但我知道你和他家庭的悬殊，已经跨越阶层了，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之所以相遇，是因为没有阶层壁垒的学校，只凭高考，不凭家庭背景，你们可以无忧无虑，不用考虑现实。可是进入社会呢？社会是壁垒分明的社会。”
“妈，我可以啃老吗？”
“……”妈妈被杨宝露的发言愣怔了，迟疑了一会儿：“可以。”
“能衣食无忧吗？”
“只要不买大牌，任意挥霍，没有问题。”
“那我怕什么呢？”杨宝露笑了笑：“你是我坚强的后盾啊，是我退无可退时候的退路啊。我就算和男朋友没有结果，甚至拖到年龄很大了，那又怎样？你也说了，结婚只是为了一加一大于二，我本身就是大于一的数字，我何必非要结婚不可？”
“我不是怕你结不了婚，我是怕你伤心。妈妈太了解你了，你走不出来。”妈妈叹了一口气。
杨宝露瞬间无话可说，因为她好像真的是这样的人，脆弱得一塌糊涂。
但那是曾经的她。已经被创伤一次，现在的她……可能皮糙肉厚了吧？
她不是很确定。
半夜回到辉市，杨宝露到了家，就直接躺在床上，看着一天没有回她消息的霍颂羡的头像发呆。
突然，电话响起，是霍颂羡的。
杨宝露惊喜地接起电话，语气却在抱怨：“您大人真是忙啊，一天都不理我。”
“宝宝，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特意打电话过来给你赔礼道歉。”霍颂羡语气讨好，确实像道歉的样子。
杨宝露哼唧一声：“这么没有诚意吗？就嘴上说说道歉？”
“当然不是。你先去窗边。”
杨宝露奇怪地听从霍颂羡的话，走到窗边。除夕夜是注定不像平时那般安静，时不时有烟花炸开在夜空中绚丽一瞬。
“还有三分钟新年了，宝宝。”霍颂羡说。
“我想看你，霍颂羡。”杨宝露觉得如果新年和霍颂羡一起度过，更是美妙。
霍颂羡当即挂了电话，打了视频过来。杨宝露接起，看到了手机里帅气的霍颂羡。
不同往日的清爽，头发盖住额头，今天他的头发明显喷了发胶，盖在额头的头发分到了一边，露出他饱满的额头。
这种发型比平时成熟许多。
他穿的也不是睡衣，而是很正式的西装，背景是光亮的一面墙，像是楼梯走道，与他的正式形成反差。
“这么晚你不在家吗？”
“陪爸爸参加晚会。”
“哦。”杨宝露真切感受到了壁垒。除夕夜，她这样的家庭在家庭聚会，而他已经开始社交。
杨宝露问：“那你好好参加晚会呀，干什么躲在角落跟我视频？”
霍颂羡笑了笑：“为了赔礼道歉啊！宝宝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杨宝露噘着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倒计时了，宝宝，看窗外……10、9、8、7、6、5、4、3、2、1……”
伴随着霍颂羡的倒计时，天空突然出现如繁星点点的无人机，并排在天空中，有秩序的排成七个字。
杨宝露，新年快乐。
“看到了吗？”霍颂羡问。
杨宝露看到自己的名字如此显眼的在空中，既羞耻又高兴。她看了一眼霍颂羡，抿嘴羞涩一笑：“谢谢。”
天空正在此时，络绎不绝地炸起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晚。
“明年过年，我们一起过。”霍颂羡承诺。
“嗯！”杨宝露甜蜜地点头。
霍颂羡对着屏幕噘着嘴亲了一口：“还有十五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到时候来个法式舌吻。”杨宝露斩钉截铁地说。
霍颂羡噗嗤一笑，还想说什么，就见魏晨旭叫他：“你怎么在这里？霍先生一直在找你。”
霍颂羡点头表示知道，匆匆和杨宝露道别，关了视频。
杨宝露已然心满意足，准备继续躺床，却看见敞开的房门口，妈妈早已立在那儿。
杨宝露怔了怔，糯糯地说：“你在这里多久了？”
“看到窗外你的名字就过来了。”
杨宝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浪漫真费钱。”妈妈揶揄：“生日要去他那过？有了男朋友忘了娘啊！”
“反正就离开学没几天。”杨宝露自证清白。
“放心，妈妈开明着呢，前提是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差枪走火。”
“妈……”杨宝露害羞地娇嗔。
“听见没！没开玩笑。”
“听见了。”杨宝露刚开始并没想过那天生日要不要擦枪走火，她只是想单纯和霍颂羡一起过生日。
妈妈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