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龄看着陈枫,并未说话,只是手中桃木剑一挥,剑光森森,瞬间便斩断了那粗如手臂的铁链。
得到解脱的陈枫起身走出了水池,再一次抬头看向张宏龄,对着后者抱了抱拳,而后又看向浔阳真人。
“浔阳真人,今日事,他日果,此事我陈枫日后必定偿还与你天渊剑宗。”
话音落下,陈枫便不再言语,再一次对张宏龄抱拳。
“多谢天师出手。”
张宏龄倒是笑了笑,摆摆手,直言不讳。
“小友客气了,今日若非是这把桃木剑,老道也未必会出手。”
“小友要谢,便谢我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师侄吧。”
陈枫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他自己也清楚,今日之事,是仗着张宏龄帮忙,若非是他出手,自己就算有桃木剑,也未必能劈开那座山水大印。
而此刻的陈枫也并没有急着找天渊剑宗的麻烦。
一个人若是只会仗着别人去欺负人,那自己永远也不会成为强者。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变强了,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所以这笔账,陈枫只是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张宏龄见陈枫没有趁着现在天渊剑宗的情势,以及靠着自己能够压制住浔阳真人这一点仗势欺人,便对其高看了几分。
“浔阳,你我宗门本无仇怨,今日之事也皆因你天渊剑宗而起。”
“日后你们与陈枫如何,老道可以不管,可今日,我需带走陈枫,你可有异议?”
听到张宏龄这话,浔阳真人的脸色比苦瓜还苦。
他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这位张天师在掌中世界以一敌二,一剑便破了他们的剑阵,他就算有异议,那也不敢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便带人离开了。”
话音落下,张宏龄身影一闪,带着陈枫,李禹以及道天宗的弟子离开了天渊剑宗。
一行人朝着渝州城的方向而去,原本道天宗的宗门并不在此方,之所以选择跟着陈枫去渝州城,是因为张宏龄需要陈枫一滴精血,炼制丹药。
“陈枫小友,老道本不该借此向你提出条件,可眼下我宗一位长老大限将至,还望小友莫要觉得我道天宗施以之恩,以求回报啊。”
这一路来,陈枫大致了解了道天宗那位长老的情况,所以并没有拒绝张宏龄的请求。
“前辈说笑了,若我的精血真能救那位长老一命,陈枫定然不会吝啬。”
说着,陈枫让李禹取出一只玉瓶,将两滴精血装入玉瓶之中。
“多谢陈枫小友,日后若有机会,可去我道天宗做客。”
“小友放心,到了我道天宗,就算是东域那些个圣地大教来了,我也可保小友你的安全。”
张宏龄接过玉瓶,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有了陈枫两滴精血,莫说是能够获得长生,哪怕是只能延寿,那也值得了。
而宗门之中那位长老如今已经活了三千多岁了,只是苦苦没有突破境界,再加上前些年受了一些伤,久久未能治愈,如今大限将至,将不久于人世。
那位长老为道天宗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也正因如此,张宏龄才会亲自走这一趟。
得到了精血之后,张宏龄他们并未久留,便就此离开了。
在离开时,张宏龄还传授了陈枫一门龙虎山符箓之法,以及御剑之术。
此御剑之术乃是龙虎山专门针对桃木剑而创造的法门。
而陈枫手中这把桃木剑,乃是张道龄之物,有了这御剑之法,这桃木剑,可称得上是一把货真价实的仙剑。
目送张宏龄他们离开后,陈枫这才一个人前往了渝州城。
湖边木屋,姜囡一瘸一拐的在湖边洗着衣服,女孩乖巧的蹲在一边,帮忙把洗好的衣服装起来。
男孩则是卷着裤管,踩在湖里,不知道在捡什么。
而陈枫就站在不远处的木桥之上,看了许久,许久,直到那个小女孩抬头看见了他。
“娘亲,那边有个哥哥好奇怪,站在木桥上看了好久了。”
听到小女孩的话,姜囡身体一颤,想到了渝州城里的那位富家少爷,连忙拉了一把女儿和儿子,将两人护在身后,这才看向木桥之上。
可就是这一眼,仿佛光阴流转,一条条丝线脉络汇聚到了一处。
脑海里埋藏在最深处的那一道道记忆,仿佛大水决堤一般,在心里疯狂的翻涌。
记忆里的一幕幕,画面中有那么一个人,曾在学塾门口等着她放堂。
有个人在那条小巷口,用麻绳和木板做了一架秋千,在身后推着她,越抛越高。
有个人也曾经常常坐在小酒馆外,替人看诊,而她就站在一旁。
更有一个人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陪在身边,给她讲着那些一听就会睡着的故事。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回忆,全都来自那个人。
最后,脑海里那个人的身影渐渐与桥上之人重叠。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率先开口。
姜囡是因为太多回忆涌上心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陈枫,则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小男孩的一句话,打破了这一切。
“娘亲,你,怎么哭了。”
就是这么一句看似童言无忌的话,让原本没有察觉的姜囡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水。
眼泪顺着她那憔悴的脸庞滴落下来,小女孩伸手想要替娘亲擦去眼角的泪水,但却发现,娘亲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那是小男孩与小女孩从未在娘亲脸上见过的笑容,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姜囡扔掉了手里的衣服,朝着陈枫跑了过去。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般,开心的笑着,张开双手,扑向那个早已经被她当成父亲的人。
可奈何岁月已改,因为瘸腿的关系,让她没跑出几步便踉跄摔倒。
直到这一刻,姜囡才回过神来,原来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再是曾经了。
原来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见姜囡摔倒,陈枫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她身旁,用手扶住了她。
感受到被人搀扶,姜囡这才抬头看去,是他,就是他。
这一刻,让她原本坚强的内心,彻底失守,眼眶通红,泪水不断滴落,一下子便扑进陈枫怀里。
“爹!”
等了十多年,终于又一次叫出了那个字。
此时,也不知姜囡心里是苦,还是喜,总之她抱的越来越紧,似乎不愿放开手,生怕这一放手,便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