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齐缨被黑狸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
她用那种很迷茫的眼神看着黑狸问:“烛龙使,我不明白您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我和段阎君都是冥府的一份子,忠于他,那不就是忠于冥府么?”
“不,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至少现在是这样。”
黑狸微微摇晃着脑袋:“打个比方,如果段天的个人意志与冥府的整体方向背道而驰,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是帮他对抗冥府,还是帮着冥府一起约束他?”
齐缨更迷茫了。
但这活了几千年的老女人也不傻,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问黑狸:“听您说话的意思……段阎君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过黑狸没回答,只是含糊了一句:“不用问,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这问题根本不成立啊,阎君是冥府的代言人,他们的意志就是冥府的意志,段阎君怎么会跟冥府背道而驰呢?”
齐缨眉头紧锁着:“莫非烛龙使说的是冥府几大冥殿之间内斗这件事?我承认这几千年来我们这几个冥殿有些摩擦,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您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认为阎君起了二心吧?”
黑狸还是没吭声。
它盯着齐缨的眼睛沉默了许久,足足过了快半分钟才轻轻敲了两下桌子:“齐缨冥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当然,如果你还没有想好,那完全可以等你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不着急。”
然后齐缨就沉默了。
她满脸纠结的表情,挣扎了许久之后才回答黑狸:“作为冥使,我当然是要忠于整个冥府的,毕竟是先有冥府才有阎王,冥府是这个世界稳定的基石。
但对于我个人而言,段阎君就像我的师父,他几乎把自己所有压箱底的绝学都对我倾囊相授,也无数次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救过我的性命。
他对我有恩,我不可能背叛他,也不可能做有损他利益的事,所以如果真像你说的,阎君跟整个冥府的利益起了冲突,那也许我只能选择自散魂魄来逃避这场纷争,才能做到忠孝两全吧。”
“嗯……这倒是你的性格,也许段阎君当年也是因为这点才欣赏你,挑选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吧。”
黑狸说出了一句不置可否的话:“好吧,我已经知道齐缨冥使的态度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冥府去了。”
“嗯?”
齐缨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黑狸:“烛龙使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
黑狸点头:“没错,我说了,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顾言,只是碰巧遇见你,索性顺便问问你这个问题,仅此而已。”
齐缨眼中的疑惑意味更重了:“那您能跟我说说您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吗?”
这次不等黑狸开口,我先把话接了过去:“别白费力气了,这只猫嘴紧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识到,我都那么问了它都不跟我说实话,怎么可能告诉你?
赶紧,你哪来的回哪去,快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现在看见你脑瓜子就疼。”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被我一句话弄的脾气又上来了,齐缨猛的拍了下桌子:“私闯冥殿这件事还没跟你算,我就算走,也要带你一起回冥府领罪。”
“行啊,那你要这么唠嗑的话,那咱俩就出去比划比划呗?”
我一边撸袖子一边往起站:“老子就算道行不如六百年前了,对付你一个老太婆还是绰绰有余,真当我怕你是吧?”
齐缨也跟着起身:“烛龙使您听到了吧?是他说要跟我比试的,那走,咱们现在就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分出个高低!”
这时候黑狸这个和事佬又开始拉架了:“好了,顾言你别再惹她了。
还有齐缨,我已经说过顾言是我的人,他进入冥殿也是管正授意的,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希望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当没追上顾言被他跑了。”
“可是他……”
齐缨伸手指着我,还想争辩,但黑狸直接伸出一只手打断她:“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如果能,那就无需多言,如果不能,那你就试试能不能在我眼前把顾言给带走吧。”
印象中,我一直把黑狸当做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人畜无害的那种,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黑狸用这种态度说话。
转念一想也没啥毛病,人家毕竟是烛龙使,见官大一级那种,对我客气,不代表人家在冥府就没有威严了。
反正这近乎于威胁的一句话让齐缨立刻冷静下来。
她用那种不甘心的眼神看着我:“那就请烛龙使约束好你的人,不要让他再违反冥府的规矩了,今天阎君没有出面,我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放他一马。
可如果他下次再闯进冥殿,万一被阎君抓到现行,那不光烛龙使说话没用,恐怕就算烛龙大人亲自驾到,阎君也不会给面子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黑狸轻笑一声,伸手朝窗外虚引:“请吧。”
“后会有期!”
扔下这句话,齐缨的身子瞬间没了动作,也没了任何气息。
片刻后,原本站在房间里的身体忽然变成一座晶莹剔透的雕塑,那雕塑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那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雕塑渐渐支撑不住,崩解成一块块几厘米的碎块,随后化成一缕缕最纯粹的灵气,朝齐缨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呦,这女人挺心高气傲啊。”
我伸手擒住一丝还未来得及飞走的灵气,让它缠绕在我手指周围端详着:“临走前还玩这么一手,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呢?
不过黑狸,有件事儿我不明白,你为啥不直接告诉她段天已经被心魔控制了,而是问她那个问题,这是几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