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啊……”
我说出这两句话之后,刘远山忽然沉默了。
就像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忽然松懈下来,刘远山竟然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他从茶几上拿出打火机,把叼在嘴上那根烟点燃,紧接着深深吸了一口。
这画面要是没有阴阳眼的人来看,就会看见黑暗中一支烟诡异的漂浮在半空,烟头忽明忽暗,诡异气氛就这么烘托起来了。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抽烟了吧,尼古丁入喉,舒服的刘远山体表黑气一个劲的翻滚。
反正我也不着急,就没吭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他。
他回味片刻后又吸了一口,这一口好悬没把烟直接烧到屁股。
等这一番操作做完后,他才把烟头扔进面前的烟灰缸里,用那种很平淡的语气问我:“刚刚说什么来着?顾监察使想让我为您做内应是么?”
我点头:“嗯,是这么个意思。”
他继续问:“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理解成威胁,如果我不同意,您就会立刻让我魂飞魄散那种。”
“不不不,你误会了,强扭的瓜不甜,威逼利诱这种事儿我是不会干的。”
打开一瓶啤酒,递到刘远山面前,我笑呵呵的对他说:“我刚刚都说了,您是我两位好哥哥的顶头上司,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我是不会对您动手的。”
刘远山杨了下眉毛:“当真?”
我知道他这是要拒绝的意思,但还是‘嗯’了一声:“当真,我说话算话。”
不过就在刘远山即将要开口的瞬间,我又补了一句:“但有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刘大哥,那就是您知道的太多了,尤其是我想拉拢你做内应这件事,如果回去之后你转告给冥府,那就很有可能被他们所警觉,等以后我再去找其他内应会多出不少麻烦。
所以在我跟冥府的阶段性斗争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刘大哥还是待在我申公大哥那边修养一阵吧,正好,两位姓钱的好哥哥也在那,你们刚好有个照应不是?”
这一句话,直接把刘远山还没说出口的内容给憋了回去。
他咧着嘴犹豫了半晌,然后苦笑着叹了口气:“这跟威胁有什么区别?”
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你觉得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的。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哪怕看在两位哥哥的面子上,就算到了申公大哥那边我肯定也会对您以礼相待,您在那边安心修炼就是。”
“以礼相待……申公序是煞星一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以礼相待我?”
刘远山那张脸耷拉着,就跟苍老了十多岁似的:“顾先生,我说句实话希望您别介意。”
我抬了下手:“您请说。”
“可能在您眼里,对付我们这些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一脸为难的表情:“诚然,我们这些地方鬼差,无论是阴兵阴差也好、判官也罢,基本都是混吃等死的货色,没什么真本事。
但有一点,哪怕混吃等死也是要讲究职业操守的,我们吃了冥府上百年的公家饭,到头来却要砸人家碗,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再说我就算同意帮您做内应了,您就能完全信任我吗?今天我背叛了冥府,那说不定哪天也会出卖您,所以我恳求您,还是放我回冥府,让我当一个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掺和的养老官儿,安心过日子吧。”
不得不说,刘远山这磕唠的还挺诚恳。
但他给我讲大道理这操作属实是给我整乐了,论耍嘴皮子有几个人能耍过我?
我冲他摇头:“刘大哥,你多少有点过虑了,我既然敢拉拢你给我做内应,那就证明我有防止你背叛我的方法,这世上恶毒的誓言多了,你随便发几个不就完事儿了么?”
这话一说,刘远山的脸儿都绿了。
我也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再一个,我为什么找刘大哥您当内应?那是因为您正直、仗义!
您阻止那傻逼占我朋友便宜,从刚才那番话里我就听出来了,您绝对是个正直的人,跟冥府那群满肚子坏心眼的家伙有本质上的区别。
您念旧情,就算接到通缉命令也没去为难我的两位哥哥,这叫什么?这就叫仗义!
我就喜欢您这种忠厚又仗义的人,内应不内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结交您,甚至跟您拜个把子都行,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拜……拜把子?”
刘远山开始迷茫了,说话时候都有点结巴。
但我已经开始秀操作了,直接起身给去拽他胳膊:“如果您不介意,那现在咱们就一起去找申公大哥跟我那两位大哥,咱们这就开香案拜把子。”
“开香案?顾监察使您这是……”
“别喊职务,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小老弟儿!”
“不不不不,您快别折煞我了。”
“我这种货色,哪配跟您和申公先生那样的人物拜把子,顾先生,您就别再拿我打趣了。”
刘远山赶紧起身,把我的手挣脱开:“您刚刚谬赞我是个正直的人,既然正直,我更不会去做吃冥府饭砸冥府碗的事儿,哪怕跟您拜了把子也是一样。
所以您就别再白费心思了,我就站在这,您要么放我走,要么直接一掌拍死我,反正在这世上苟且了上百年,我早就已经活够了。”
什么叫风萧萧兮易水寒啊。
刘远山现在就是,他往那一站,还真有股子决绝、威武雄壮、慷慨就义的架势。
没想到这人还是个老艮比,跟我整的有点无奈。
所以我干脆换了个思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茶几:“刘大哥,如果我告诉您,您所效忠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冥府,那段天也不是真正的七殿阎君呢?”
听见这句话之后刘远山立刻抬起头,用那种狐疑的语气问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