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屏风后,我看不清面貌!”小厮跪在徐髯的牢门前。
徐髯长叹一声:“你看清楚了吗?那信真的是送给太子了?”
小厮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徐大人,我真的尽力了,那人是不是太子我真的不知道,他躲在一个屏风后面。小的只得把那封信按照您的要求呈上去。后面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
徐髯鼓着腮帮子,心里像吃了一口粪一样难受。
他徐髯本就是当朝的命官,是太子用来监视苏明玉的一只眼睛,可是他好不容易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去到这永安织布坊里当了一个二当家,居然因为这大当家的临时脱逃,自己把罪责全给揽了。
现在自己的身份又不能爆,太子又不知道,这个没用的东西到底见没有见到。心里真的就跟吃了粪一样难受。
原本,他是准备去苏府应聘一个家丁的,都快被聘上了,结果苏明玉说他一身贵气,无法做脏活累活,就把他给辞了。
他徐髯真的觉得好笑,自己当然做不了脏活累活,自己当然一身贵气,他本就是太子身边的幕僚,自然沾染了他一身未来的天子之气。
可惜这永安织布坊里人来人往,自己什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却还被关到牢里来了。
他现在是恨死了那苏婉和江行沛,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吃这一周的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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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承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
他就是皇上所说的有名的废物。
整日里斗鸡走狗,就是一件正事也不做。
虽然他相貌清丽华贵,眉宇之间也有天子之气,可就是比起那幽州的安王,还要差上一点。
传说那安王也是丰神俊朗,而且还比他多了一股子锐气。
太子李承很讨厌这个“锐”字。
他刚才打开了徐髯的来信,知道他蒙了难,于是无比矜贵地说:“让审他的京官找个理由放了他吧。”
京官一听是当朝太子的人,立刻吓得面容失色,连忙差人把徐髯给放了。
徐髯从牢狱里出来后看见那倒闭的永安织布坊,知道这织布坊一定是回不去了。于是给孙宇宁递上了拜帖。
可这次,他还有一个大礼物要送给孙宇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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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宁站在孙府被自己的老爷子给训斥。
参知政事孙涛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他此刻吹胡子瞪眼,也是气这个儿子不争气。
“你老师都给中书省写了多少封推荐信了,到现在中书省那边还是搪塞之词,想让你做个官,怎么就这么难!”
孙宇宁说:“儿臣自己可以考科举!”
孙涛看他一眼,质疑地说:“你?考科举?三次都没考上,最后一次还是靠家里人打点,勉勉强强中了一个进士。可这进士只是替补的官。天下人才济济,什么时候才能替补到你!”
孙宇宁不满他父亲这么说:“也许是我的老师苏明玉根本就没有尽心尽力!”
孙涛说:“这个锅你老师可不背。苏明玉千方百计举荐你,那也是因为希望你做他在朝中的一双眼睛,他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要怪只能怪你能力太差!”
孙宇宁:“!”
“大人!大人!”外面有人来报。
“一个自称徐髯的人说有要事来求见大人,还备了一份厚礼。”
孙涛想:“切,我们孙家是缺厚礼的人吗!”
孙涛看见了徐髯眉宇间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又看了看他的手上,并没有备什么厚礼,但又不敢唐突,狐疑道:“先生此番来是何意?”
徐髯大笑道:“徐某找孙老爷可是很久了。老爷一定在想徐某是谁,这份大礼又是什么,待我给你看样东西,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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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睡在床榻之上。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
苏婉的心头突然间感到不安,她拉来春桃:“把桑梓叫来。”
桑梓轻手轻脚地进了苏婉的房间。
苏婉问她:“你确定这次永安织布坊倒闭,没有漏网之鱼?”
桑梓说:“都散了,全部的织工都散了,那织布坊也被人改成了脂粉铺,织布坊以前的样子全无痕迹。那掌柜的回衢州老家了,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临安城了,所以应该是没有漏网之鱼。”
苏婉说:“永安织布坊背后还有什么掌权人?或者说什么二当家的?”
桑梓说:“没有。平日里出货卖货都是掌柜的一人,我从未见过有过其他人来织布坊。至于二当家的,好像之前是听说过有那么一个,不过这次永安织布坊犯了大错,即使是有,估计也入了大狱了,小姐不要操心了。”
苏婉却暗叹一声:“糟了。事情估计就是出在这儿了。这个二当家的究竟是谁?你去查一查,估计我们后面要防着他点了。”
桑梓领命下去。
苏婉还是觉得眉心疼痛。
让苏婉不安的不仅只有这一件事,还有江行沛。
江行沛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以前这个时候,江行沛每天都会按时回来留宿,虽然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但好歹是同床共枕,这床上还会有他的体温。
可是这些天,江行沛却连家都不回。
问起来,程锋也只是说,公子最近很忙,在搜集什么消息。
苏婉渐渐地觉得江行沛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一个一心从事商贾之人。
苏婉甚至觉得江行沛的志向是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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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髯终于把那东西从一个木匣子里拿出来。
孙老爷看见,拉着自己的儿子孙宇宁马上跪下。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是太子的腾蛟玉佩。
徐髯说:“我已经把贵公子的泼天才华都告诉了太子,殿下爱惜人才,这举荐公子进中书省的好消息恐怕就在这么几天了!”
孙涛喜不自胜:“阁下是?”
徐髯说:“小人不才,是太子的幕僚。也是太子放在苏明玉跟前的一颗钉子,让在下监视苏明玉的一举一动。我听说孙老爷也很不喜欢这苏明玉,就想着或许我们可以联合起来。”
孙宇宁说:“对,我爱惜人才,你以后可以跟着我!”
徐髯拱了拱手,他正有此意,没想到孙宇宁这么快就提出来,自己也只好顺坡下驴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孙宇宁道:“哪儿的话,论官职您是太子跟前的人,肯定比我们大;论恩情,您对我有推荐之恩,也是我来尊敬您。哪来的恭敬从命之说?”
徐髯非常高兴,他是官比较大,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在临安这块地界上,他的本事施展不出来,曾经还需要以做伙计为生,如今攀上了孙宇宁这根线,这在临安至少是有吃有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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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太子李承正好把一只波斯的爱犬送入笼中,看着徐髯的来信,冷哼一声:“还让我给孙宇宁一个官做!这个徐髯,事情没办成几件,要求还挺多!准!准了!”
旁边的跟班说:“既然嫌弃,殿下又为何要答应他?”
太子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就跟逗狗一样。你平日里讨厌他们只会摇尾巴,可是关键时刻却可以派上大用场!我这拈花逗狗之名恐怕早已让父皇不爽多时了,如果没有比我更让父皇讨厌的人,那父皇的眼睛岂不是日日时时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