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府举办家宴,给苏婉也递了一份请帖。
之前她父亲就说过,若是在府上觉得了闷,可以带她去江府家宴做做宾客,一来见一些人,二来也好解解闷。
苏婉一直在调查江家,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她特意给自己选了一件粉色的外裳,稍显艳丽,以往在这种时刻,她一般都是选择颜色素丽的淡青色和鹅黄色,因为根本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重生以后她变了。
她此次来江家就是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不仅要引起注意,还要交友。
以后做生意需要朝中有人,更需要广结人脉,她变得不再事事回避。
只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同的,上辈子她即使抛头露面,心里面惦记的也是尽快给自己择一个夫婿,一旦选中了便死心塌地,再不变心。可是,苏婉算是活明白了,男人嘛总要多挑挑、多看看,怎么可以单凭只言片语、不凭相处就知道对方的真实品性?至于从一而终,就更不必了,如果对方真对她好,她也不排斥以真心回一颗真心,如果对方三心二意,她也绝不回头。
就应该这样干脆果断。
看见自家小姐打扮得这么艳丽,春桃揉着一双睡眼说道:“小姐,此番怎么如此招摇?”
苏婉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你会嫌银子多吗?”
春桃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会嫌朋友多吗?”
春桃先点点头,再摇摇头。
“可我们是女人。”
“春桃!”
春桃明白了:“小姐说过的,什么女人男人能够自保就是好人。也是,小姐以往都是太过了素净些,小姐如果想改头换面,春桃也一定配合。”
苏婉看见春桃如此忠心,故意说给春桃听:“我挣前程那也是你的前程。”
春桃立刻在心里九曲十八弯,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江宁织造府的家宴排场盛大,光是那迎接客人的红毯都已经铺到了府门外边。
苏婉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不仅如此,她还说:“帮我安排几个家丁做暗桩守在外面,待会儿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赶紧出来保护。”
上一世就是苏婉在参加家宴后被几个流氓/骚/扰,幸亏孙宇宁相救,让她更加笃定孙宇宁就是她的良人,这一世,她要安排好一切,绝对不给孙宇宁英雄救美的机会。
苏婉进去后按照事先已经安排好的座位就座。
江宁织造官不大,来的都是临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这一桌不靠前也不靠后,恰恰就在正中央,既体现了家主人对他们的重视,也没显得过于攀附。苏婉琢磨着这江老爷也是一个妙人。
桌上是瓜果点心,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苏婉也不再在乎那些虚伪的礼仪,拿起几颗瓜子就旁若无人地磕起来,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对面的女眷在议论自己,可这辈子自己就主打一个活得痛快,根本就把那些议论当耳旁风。
可是嗑瓜子刚嗑得尽兴,就感觉一个人影隔着桌子就在她身侧黑压压地坐了下来。
苏婉顿时感觉不妙,一回头竟然看到了那天在集市看到的纵马飞奔的男人。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鬼见愁江家少爷江行沛。
苏婉立马坐得离他更远了一点。
这辈子如果不是生意上有所合作,她想跟男人有多远就离多远。
江行沛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她也看了江行沛一眼,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如此鬼斧神工的下颌线,英俊美丽的一张侧脸,让她微微有些心惊。可是,一想起上辈子自己的遭遇,她的手就微微发怵。好看的男人是祸水,她要离远一点。
“啊,各位莅临寒舍,江某真是不甚荣光啊!”江家老爷出来招呼了。
苏婉把这人拿眼一打,确是个眼角之间的老狐狸。
这可惜这江家的几个儿子都没科举及第,把这江老爷愁的也是华发早生。
“爹!”
苏婉看见大老远奔过来一个活力四射的男人。
一身香汗,古铜色的肌肤,最主要的是那张永远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
“这是我儿江照!”
江照?就是那个市井传闻读过一点诗书,没有什么心机城府,好武而又不好文的江家最小的儿子。
可是自己上辈子没有见过江照啊,这重生一次,遇见的人怎么都乱了。
苏婉拿眼睛打量江照,确实是热情阳光,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样子。
江照坐到了苏婉旁边。
苏婉一惊。
江家老爷也一惊。
江家老爷厉声呵斥他:“江照,你怎么坐到女眷桌去了。”
江照挠挠头:“隔壁桌都坐满了。”
苏婉这才回头,果然所有桌都坐满了,唯有江行沛那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脸色阴沉地坐着,望去高大的身姿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压住了视线,而且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苏婉也觉得,要是她她也不坐那儿。
江行沛好像也没有多欢迎自家弟弟坐自己旁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苏婉多了句嘴:“这江行沛和他弟弟江照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春桃来了兴致,在苏婉耳边说:“小姐,你才知道啊。他倆不是一个生母。江照母亲后进门的,得宠。江行沛生母不得宠,估计是江行沛在江家没少受委屈,嫉妒这个弟弟。”
苏婉了然,原来是这样啊。
苏婉一回头看见江行沛也正好望过来,心里有些发慌,赶紧转移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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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道菜啊,叫摸摸牛头!一顺百顺!各位前来无论是国事还是家事都请先放一放,此次设宴就请各位吃得尽兴、喝得尽兴!”
过一会儿戏班子还来了,在表演喷火。
一群人看得尽兴。
只是那火焰委实有些旺了,苏婉都怕喷到了人。
这时,她听见外面有声音。
“啊,是孙公子。”
“孙某来迟了。”
“没事没事,请公子赶快赴宴吧。”
孙宇宁也来了。
苏婉觉得扫兴。瓜子磕了一半也不磕了。
同一桌的女眷全都拿帕子交谈起来:“这就是孙家的公子。听说饱读诗书,很有可能考进今科状元!”
扑哧!苏婉喝到嘴里的茶吐了出来。
今科状元?上辈子他孙宇宁考了三次,每次都不中,第三次还是自己典当了家业,求了人,才给他中了进士。孙宇宁一生仕途碰壁,还险些有杀身之祸,一直都是自己在给他出谋划策,他什么时候成了今科状元。
同桌女眷看见她这个样子,拿帕子掩住嘴,说了句:“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