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文眼中是明晃晃的得意之色,她偷摸着看了秦舒妤一眼,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秦舒妤确是开怀一笑,这让秦沐文一时摸不着头脑。
沈雯听到孙莲的话却是一反常态,赶忙岔开话题。
“程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家沐儿性子跳脱,还是舒儿适合您家程玉,况且她们打小就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
见沈雯言语间生硬地撇开秦沐文和程玉的关系,秦舒妤若有所思。
前世秦沐文当了程玉七年的外室难道另有内情?
也对,沈雯的母亲本就是个丫鬟出身,她自己被撇在乡下长大,连外室女都不如。后来还不是莽着头和嫡姐争一口气,好不容易熬到国公府的正牌夫人去世了,她才有机会上位。
就算沈雯现在坐上了国公夫人的位置,不说在外别人怎么嘲讽她外室的身份走了狗屎运才当上正妻,单单说在国公府里,老夫人见到她都唤“小沈氏”。
她沈雯只配一辈子活在沈珠的阴影下,所以才抢破头都要给自己的孩子安排上嫡系的身份。
她这么睚眦必报又势利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做个被人看轻看贱的外室呢?
秦舒妤这辈子重生光被前世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不合理之处。
秦沐文……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舒儿?咱们进去了。”沈雯催促道。
秦舒妤走上前,刚跨过镇北侯府的门槛,沈雯直接拽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将秦舒妤推到孙莲面前。
沈雯扮作贴心样,“舒儿,来陪着你孙姨,以后你嫁进侯府可要好好孝顺婆母。”
“哎,想不到镇北侯府和国公府还有一层婚约?”佟翠柳结交的人不多,她对京城各家的情况不了解也不稀奇。
她惊奇地看了眼秦舒妤,再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孙莲,仿佛不会察言观色般,直接脱口而出。
“程夫人,有这么个可人儿当未来新妇,真是祖上烧高香才求来的啊。”
这话一出,孙莲的脸色更差,就像谁差她百八十两黄金一般。
秦舒妤心中失笑,这佟翠柳也真是有趣,什么话不讨喜就说什么,口不择言的,但也不让人讨厌。
眼瞅着孙莲忍着情绪不发作,沈雯面上十分尴尬。全碍于这佟翠柳还是因着她的关系,镇北侯府才发了帖子,现在这人把侯府主母得罪了,全都得拉到她沈雯头上。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沈雯当然清楚孙莲的秉性,为着面子风光,她通常会隐忍不发,但到时候逮着机会一定会扑上去咬几口,顺便落井下石。
沈雯刚坐上国公夫人的那几年,她还想着让秦威把秦舒妤的亲事换到秦沐文头上,因为秦沐文长到六岁才随她进府,身份上有瑕疵,能嫁到侯府已是高嫁了。
但之后和孙莲打过几次交道,才发现此人私下里脾气坏得很,就怕沐儿嫁到侯府受她刁难,沈雯这才作罢此事。
现在嘛……她们母女有更好的打算。
“我们快进去吧,早就听说程夫人前些日子得了几株稀罕的荷花,快点让我们一饱眼福才是。”
无奈,沈雯只好再次转移话题。
孙莲看着秦舒妤不顺眼,顺带也埋怨上沈雯和秦沐文母女,对待秦沐文也不如一开始亲热了。
“行吧,让下人领你们先过去。”
孙莲随手招来一个丫鬟,居高临下地吩咐了几句,随后一挥衣袖半句寒暄都无直接转身迎上了另一位官员的夫人。
“诶呦,赵夫人您愈发年轻了……”
……
听着孙莲把自己随手撇在一边,而后去奉承他人,沈雯感觉到似乎有人重重地在她脸上拍下一个巴掌,留下通红的五指印任人嘲笑。
自从五年前在皇家猎场救了公主,有公主的青睐,多年来沈雯风头无两,她沈雯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沈雯的眼眶气得泛红,她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围在一处对她指指点点。
好啊,这个孙莲!
居然敢给我脸色瞧,以后别叫我逮着机会!!!
“程夫人这就不管我们了?”佟翠柳没看明白状况,推了推沈雯的胳膊,再次往她胸口上补上一刀。
沈雯直接大力得挥开她,嫌恶得瞥了一眼。
都怪这个佟翠柳,不会说话就闭嘴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佟翠柳一时不察,险些被沈雯一个大力推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好在秦舒妤搭了把手。
“王夫人,站好。”
秦舒妤看在佟翠柳刚刚把孙莲气得够呛,还惹得沈雯破功,这才好心好意地扶了她一把。
“多谢秦大小姐,你真是人美心善啊,我多希望有你这样的女儿啊。”
秦舒妤只笑笑,不再搭话。
之后无言,众人随丫鬟来到院落中央的凉亭处。
因着皇家狩猎还有十余日,孙莲并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大张旗鼓地搞赏荷宴,今日只是小范围的聚会,请的都是些跟侯爷关系不错的同僚的家眷。
那荷花池上的亭子建得精妙,华丽的水榭被池水环绕,浮萍和娇艳欲滴的荷花铺满水面。飞檐上的异兽雕刻活灵活现,似欲腾空而起。
在亭子里倒是见到不少熟人,其中就有昨日在陈太医府上见过的陈香榕和陆盼儿母女。秦舒妤还见着了自己的好友宁彩以及秦沐文的一帮好姐妹。
“舒儿!我前几日随娘亲去江南探亲,回来就听说你生了病,你现在怎样了?”
宁彩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她是真心把秦舒妤当作好友。
秦舒妤想到前世自己出嫁没多久,宁家就紧锣密鼓地将宁彩嫁给了裴家的纨绔裴执,日日被欺凌打骂,憔悴地不成样子。
好在新帝登基后,裴家也倒台了,宁彩这才和裴执和离,逃出狼窝。
看着宁彩单纯的脸庞,秦舒妤心里一阵抽痛,随后又生出庆幸。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还有补救的余地。
“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身后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