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抵达现场的安保将发了疯的男人扑倒在地,那柄他紧紧握住的短刀被带着拔出来。
它只在身体里停留了很短的一瞬,上面甚至还是光亮的。
那抹寒光明晃晃的照进林书怡的眼睛里,掉在地上很轻微的“叮铃”一声。
在那一刹那,林书怡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这个声音。
她不明白,为什么.....
乱做一团,当她的思绪回来后,耳边又被尖叫和嘶喊声所笼罩。
身下是冰冷的地板,她看着安然那双近在咫尺亮晶晶的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抬起,然后覆在了她的后背上。
浅浅沾了一下,便是温热的触感,再拿开后,有暗红色的血顺着手掌的脉络流下来。
暗红色的血,划过皮肤的痕迹却是鲜红色的。
“...你疯了.....”
她慌张的起身。
强烈的晕眩感在看到卡其色的外套上不断晕染的血色时达到了顶峰。
自己明明是医生,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呢?
林书怡用尽自己的全力来思考,可是肢体根本不听使唤,一个劲的颤抖。
......
还好她们就在医院里,还好那把刀是拿来削水果的小刀,还好安保的反应很快,还好...
可即便如此,除去衣物后,那道3cm的伤口仍然触目惊心。
肯定是要留下疤痕的。
伤口的位置在后背第三肋间隙,如果是自己的话,那是心脏的位置。
低垂着脑袋,林书怡怔怔的看着自己洁净的双手,似乎还残留有铁锈味。
适才发生的一切不断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重演。
病房里,安然一个人静静趴在床上,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仍在颤动,因为麻药的缘故,身体格外的没有力气。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门锁传来声音,她迟疑着睁开眼,房间里没开灯。
她静静的看着披着白大褂的娇小身影坐在了她对面的床头上。
阴沉沉的天色让房间里有些昏暗了,能见度不是很好,无言的坐了一会后,林书怡站起来去开了灯,回到床头又重新坐下,她的手伸向安然的包。
安然没有制止她的行为,目光平静的看着林书怡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来那张相片。
“我拿你手机给你闺蜜打了电话,再过一会儿她应该就能到。”她轻声说着。
安然虚弱的说了句:“谢谢。”
林书怡没有接话,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把目光低下来,来回摩挲着那张近乎卷边的陈旧物件,眼眸明灭不定。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着调的,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我想要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林书怡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又顺手把几丝散落的发拢回耳后。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当时马上我就要毕业了,准备去首都读研,特意从朋友社团借的照相机,拍的时候离他受伤也有两个月的样子了”
林书怡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略微起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安然枕边,离她漂亮的眼睛很近。
“至于他在哪受的伤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忙着去面试学校,很少在茶馆那边住,明川那时候也开始搞自己的事业,打工的频率也下降了,我们不怎么见面,他自己说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不过我看过从诊所拿回来的光片,不像是那样...”
眼眸里有一丝回忆涌现,仅仅是想到那段时光,心口就莫名发紧,绞住手指,她继续说,语气带了些起伏:“...你知道我们是医学生,所以我也能大概看出来他在骗我,但他咬死了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们也只是朋友而已....”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假的..”
“他伤得最重的是左手和右腿,你见过有谁从楼梯上摔下来关节没怎么受伤反而是骨头从中间断开吗?”
安然迷茫的眨了眨眼,她不懂这些医学上的知识,但是林书怡平静的叙述里,却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一些信息。
“左手...右腿...”
.......
苏晓晴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不见林书怡的身影,房间里的灯还开着,苏晓晴慢慢走过去,见到的是安然无措、苍白的脸。
“然然,你还好吧。”小心翼翼的,苏晓晴搬了张凳子在床头坐下来,她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罕见的化了浓妆,不过粉底遮掩的不太彻底,仍然能在眼底看到一丝青晕。
事情的经过在电话里已经基本了解了一通,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问一句废话。
她的声音让安然涣散的瞳孔有了焦距,呆呆的看着苏晓晴。
这时候麻药的劲也散的差不多了,意识回到现实后,背上的伤口随着呼吸的牵扯阵阵发痛。
在刚才的那份寂静里,思绪停留在记忆里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
此行的答案已经得到。
时隔多年,那份恐惧和无助又占据了全部的大脑,每一个细节好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明明沈如海说出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误,他能够准确的说出那个晚上一切微小的事情,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怀疑过,可是....
沈如海是骗子....
这是她付出了一切都为之崩坏的代价,换来的血淋淋的事实。
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安然猛地直起身,后背上疼痛剧烈的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苏晓晴被她突然的动作吓着了,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就被安然抓住。
她的手冷的像冰块,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晓晴,帮帮我,我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