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强这一巴掌的动静可不小,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他一回头,见一众人都在死死的盯着他,便讪讪的笑了一下:“他这么久都不动一下,我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李成拉着脸,走上前来,将他一把推开,然后蹲下身对着颜明川看。
被这么一闹,颜明川也没法装睡了,便打起精神,平静的和李成对视。
双手上缠绕着一圈密实的绳子,不怎么粗,但是编织的很结实,虽然脚上没有,但几圈绳子绕过承重柱,将他的手死死的压在胸口处。
没什么异常。
好一会儿,李成才直起腰来,没好气的对张建强说:“管好你自己就行,别毛手毛脚。”
张建强陪着笑应了声,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旁边凉快去了。
这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波澜,谁也没放在心上。
颜明川依旧被绑着,实在无聊,还是闭上眼睛睡觉好了。
他很冷静的忽略掉刚刚在掌心的深处,突然多出来的那块锋利的小铁片冰凉又带着些湿润的体温的触感。
......
有了陪护,颜廷云住院后山穷水尽的日子瞬间缓解了,只是,虽然陪护方面声称是医院让她来的,但颜廷云心里清楚,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颜明川前天晚上刚走,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这陪护就过来了。
而且吃喝一应照顾的非常好,完全是适应他的病情的菜谱,可以看出,这陪护的水平绝对够硬,还不用自掏腰包,颜廷云问起,也只是说工钱已经提前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颜廷云的良心实在受不了了。
接受了将近十天的治疗,他的身子骨感觉也好些了,想着出去转转。
今天的药量不多,上午十点左右,护士就来收走了吊针,颜廷云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外面天气不怎么好,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拿着小包出门去了。
....
月江是个很大的城市,颜廷云身无分文,只能坐“十一路”公交车,路可不短,足足花了他将近三个小时,才蹒跚着脚步来到商业区。
这里四面都是镜面光洁透亮的大厦,冷青色泛着幽光。
街上人不少,很热闹。
走了这么久,脚上估计是起泡了,颜廷云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下,一边揉着脚,一边望着最高的那栋大厦发呆,眼里有些许迷茫。
很熟悉又很陌生,这里他每年都会偷偷来一次,抽一根烟的功夫就走,不过都是在秋天的时候,现在是春天,感觉还真是奇怪。
他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去路边的饮水台喝了几口水,抹了一把嘴,就近找了个取款机,颜廷云进去,在小包隐秘的夹层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是颜明川给他的那张,金黄色的卡片上烫金的数字熠熠生辉,让颜廷云一阵恍惚。
颤抖着手,他将卡片推入机器内。
到输密码的时候,他抿着嘴按下几个数字,页面开始跳转,屏幕上的环形的光斑转来转去,颜廷云死死盯着,大气都不敢喘。
他先是查询了余额,卡里将近一百万,多可观的数字。
眼角有些湿润,颜廷云想了半天,最终取了一千块钱。
他心里念叨着:“这是我借他的,过些日子回去要还上。”
将钱小心翼翼的收好,颜廷云走上大街,手里紧紧的抓着包的肩带,他四下看去,各种店铺的招牌眼花缭乱。
不远处,有一家糖果店,从橱窗外,都能看到里面被打造的向童话世界一样,是当即能激发小孩子欲望的地方,颜廷云在店门口徘徊几道,还是选择进去。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穿着咖啡色围裙的招待很热情,见颜廷云进来,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笑呵呵的问道。
“呃...呃...”颜廷云哪里见过这排场,绷着脸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说:“我...想买点糖果,小孩子爱吃的那种。”
“好的,请跟我来。”
颜廷云点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我要最贵的那种。”
没过多久,店员送颜廷云出门的时候,看着这老人清瘦的背影,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种看起来穷酸的大叔才是真神,店里最贵的那两盒外国来的水果糖,常年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拿来充门面的,可他眼睛眨都不眨就要了,一盒就要四百块呢。
....
之前夕月跑到家里看电视,颜廷云没有出去看她,只是躲在门后,门外夕月随着动画片里的情节叽叽喳喳,颜廷云听得很认真,那天使般的童音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
颜夕月是颜明川的女儿。
颜廷云是颜明川的父亲。
那么,颜廷云是颜夕月的爷爷。
从夕月和爸爸妈妈的对话里,颜廷云知道,夕月很喜欢吃糖,那他今天想去看她的话,就要给她买最好的糖果才行。
他知道夕月现在是上学的,所在的幼儿园,安然当时提了一嘴,知道个名字。
向路人问了路,知道了大致方向,颜廷云小心护着高价买来的糖果,急匆匆的往那边赶。
想着马上能见到可爱的孙女,颜廷云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内心矛盾的很。
夕月又没见过他,到时候不肯出来怎么办?
还有,到时候颜明川会不会生气?
虽然踌躇,但他的脚步却没停,甚至越发急促了。
路过一扇单向玻璃时,颜廷云见自己穿的实在是不太雅观,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穷鬼的样子,怕夕月觉得丢脸,又咬咬牙厚着脸皮到地摊上买了一件成色不错的外套换上。
这么来回折腾,当他到达幼儿园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两点半了。
幼儿园正是午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