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和明辉攻守易型以来,张建强就一直忧心忡忡,事情朝着他们不想见到的方向发展,他的小公司在夹缝里艰难的求活。
刚复工那几天,李成还会打些钱过来补贴,可后来明辉自己都支撑不住了,这补贴的钱也没了踪影。
眼睁睁的看着抵押了七八成资产给银行的明辉被逼上死路,张建强被颜明川的手段弄得心惊肉跳。
他的公司挺小的,只求吃口饱饭,但现在的日子显然不太平。
尽管没有像李成那样抵押给银行,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几年是赚了点钱,也从明辉的账上贪了些,但面对如今高昂的收购价,根本就是坐吃山空。
账面上只有支出没有收入。
几个合作商那边都在催货,但张建强实在是有心无力。
在这边的局面下,他动起了心思,当初那些帮着沈如海伪造事实欺骗安然时留下的证据他都还偷偷保存着,如果...把这些交给颜明川,看在这些证据的份上,或许自己能有一条生路。
颜明川对安然的感情,他可是看的出来的。
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想到就去行动,张建强打定主意后,第二天就揣着资料去了盛景,想要见颜明川,这种事情还是亲手交过去放心一点。
可盛景里面的人对以前站在明辉那边的人恶意很大,折腾了几天,不管张建强是苦苦哀求,还是硬着头皮猛冲,都完全没办法见到颜明川。
眼见着天色都晚了,张建强也只得放弃今天的想法,沮丧着回到住处,盘算着该用怎样的办法才能见到颜明川。
但他的公寓外站着一个人,一见到那个人,张建强立马低下头来,转头就走。
可还是晚了,身后传来嘶哑带着笑意的声音:“建强,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真他妈要命,李成竟然找过来了。
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挂上谄媚的笑:“李总,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有空到我这来啊?”
“想要你办点事情。”李成挑了挑眉,颇有意味的看着张建强腰侧的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李总,最近我有点忙,可能没什么时间啊,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李成耸耸肩,干脆利落的答道,接着就在张建强诧异的目光中从门口离开。
张建强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这老杂毛怎么这么好说话了?难道公司没了人都变傻了?
李成对他笑着点点头,在与张建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声音很轻,阴恻恻的:“我突然想起,最近明辉有点不好过,建强啊,我记得你这几年断断续续从我的账上拿了有七百多万吧,我这老骨头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记着呢。”
张建强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
自从颜明川接手了荣安的事务,安书志在家养病,安远一时没了去处。
颜明川也没选择带着他去荣安,他只要快刀斩乱麻罢了,一人号令全堂下,带着安远反而有诸多不便。
荣安在他的计划里是要转型的,本着打算让他先打点基础,颜明川特意让安远去了盛景学习管理业务。
他的性子本来就坐不住,大学才毕业一年,心还没收回来呢,跟着安书志学习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但颜明川知道这点,特意安排了人监管他每天的工作。
年前一个月,正是盛景示弱的时候,安远还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他管着的只不过是个小单子,在当时以几大合作商优先的原则下,本应该早早断了资金来源。
只是颜明川特意关照了这一块,在整个公司一半的人都接近停工的状态下,只有安远每天还会苦逼的出去跑业务。
就是不让他闲下来。
有时候,安远都怀疑,自己这个姐夫是不是故意在整他.....
虽说是小单子,但他没什么基础,处理完当日的工作,基本上一天都结束了。
老妈管得很严,要回家吃晚饭,连点消遣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捱到过年,那宝贵的几天假期里,安远基本都是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睡大觉,无他,实在是太累了。
身累,心更累。
闭上眼睛,那些项目的流程和数字都在眼前闪烁着,搅得他觉都睡不好,不过确实是学到了些东西,从这一点上来说也不错。
空下脑袋,他会想起最近从朋友那里听到的风言风语,最近这些话在荣安简直每个人都知道了。
“盛景顶不住明辉的攻势,为了搞钱,颜明川才到荣安来的。”
“或许安书志的病就是颜明川搞得鬼,就是想让荣安的权利出现真空,这样他才好插手。”
“颜明川让荣安涉足贸易行业就是想一点一点吃掉荣安,来救回盛景。”
“谁知道他带过来的人都怀着什么心思,这么大张旗鼓的动用账上的钱。”
.......
很多杂七杂八的话,都不知道出自谁的口,反正吹得到处都是,想不听到都难。
在盛景学习,安远自然也知道现在的状况,每天进门和出门都得从一大票哭闹着的人群中挤进挤出。
都是来讨钱的。
每次下班安远都有一种错觉:明天可能不用再去上班了。
但隔一些时间,颜明川就会抽出空闲来,来问问他干的怎么样。
他姐夫那张年轻秀气的脸上,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顾城就差多了,每次见到都是一副苦瓜脸。
盛景的最后一口气,是那么的漫长。
安远便也决定,不去理睬这些话,这些年他也见到姐姐一家和睦,颜明川也没那么多鬼心思,夕月也挺招人喜欢的,和和美美的,多好!
安书志的病他作为儿子还不知道吗?就是个感冒引起的并发症,那感冒还是当天带着自己一起出门时穿少了衣服.....
扪心自问,颜明川这些年对安家人还是很不错的,没有能挑错的地方,尽心尽力,管他那么多干嘛,自家人过得好就行了。
...
只是,当年后开始上班时,安远就有些看不懂局势的变化了,已经是奄奄一息,到处都在漏口子的盛景忽然暴起杀了明辉一个回马枪,那大手笔,纵使安远跟着父亲见过世面都要咂舌。
门口拥挤的人群在一夜之间全部散去,就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地上连份讨说法的传单都没留下,干干净净。
气氛原本低迷的公司里,大家现在都干劲十足,资金尽皆到位,充裕的很,大起大落和两个月的工资让员工们的肾上腺素都被激发出来,年前受足了委屈的盛景员工们,对着明辉虎视眈眈...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安远目瞪口呆的见证了一个公司真正意义上的崩溃。
快,实在是太快了,复工的时候,外面广场上那株垂柳都只是有着斑斑点点的绿,到明辉倒下的时候,那叶片还没完全长出来呢。
他再一次见证了颜明川的能力有多恐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他用的只是最简单的办法,足够的钱,用最粗暴的方法聚集起全力的一击,但也是最有效的。
钱是商场的本质,但怎么弄钱,靠的是商人的本事。
敲敲自己的脑袋,安远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赶不上姐夫的操作了。
只是有一个坏处,他本来是有双休的,现在盛景全力运转,正是开季的时候,大小订单像雪片般飞来,因为之前干的不错,颜明川又特意给他多派了份单子,美名其曰:“能者多劳。”
安远就算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接下,原因有点让人无语。
颜明川会和安书志汇报安远最近的成果如何如何,简单来说,会打小报告。
听闻废物儿子有了长足的进步,安书志自然是乐开了花,这关头下,老爹还生着病呢,安远再不成器,也得硬着头皮干下去。
复工后的第二个周末,仍旧是在公司里度过的。
....
等到一身疲惫的走出公司,天都暗了,蹲在路边吸了根烟,让寒风把脑子吹清醒一点,安远正准备折返去车库开车,却被人拦住了。
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脸上很憔悴。
安远认识,最近几天天天来门口闹一通,吵着要见颜明川的人
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冷冷的问:“你有什么事?”
安远扭头看了眼大楼的顶层,那里的灯还亮着:“我姐夫没空见你,以后别天天来闹事,看着很烦人啊大叔。”
哪知中年人连忙摇头:“我这次不是来见颜总的。”
“那你堵着我干嘛?”
“我想..或许我们能谈一谈,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