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煞神归帐,只因冥夜让他们按兵不动,四人也无可奈何,只得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忽见火鬼拍案而起,咬牙切齿,言语之中尽是狂妄之气。
火鬼:" 「想当初,我等追随冥夜,征战九州,立下赫赫战功,在四海之内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火鬼:" 「而那应龙,原只是潢污沆瀣中的一条妖龙罢了,如今冥夜竟要我们对他忌惮三分,当真是可笑至极。」"
火鬼:" 「想来是冥夜这些年潜居高前山,被安闲的生活磨掉了气性,做事也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雨师自然不满火鬼对冥夜的诋毁,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雨师:" 「你知道什么?凡行军打仗,何时不需谨慎小心?天帝对冥夜防备多时,如今那应龙扶住黄帝诸部,必是受天帝指派而来。」"
雨师:" 「以那天帝老儿的心思,你觉得他会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入局吗?」"
火鬼心下不悦,但见雨师言之凿凿,似是有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雨师:" 「那应龙敖子逸曾为江疑神公冶寂无的神使,代他司掌九州四海施云布雨之事。我因掌管世间凄风苦雨,倒与他打过几个照面。」"
雨师:" 「那应龙借助“四海泉眼”灵力修行,修得一身清贵神格,专克四海之中的邪煞,这其中便有在座的你我!」"
雨师所说并非虚言,即使在潢污一派不正之气之中,“四海泉眼”依旧可以保持洁净,正是因为它有正本清源,净化邪气的作用。
敖子逸借助它的灵力修炼,才能在潢污的不正之气之中不受影响。因此,敖子逸的神力便可克制一切邪气,冥夜便是知道这一点,才暂时按兵束甲,不曾有所行动。
听了雨师的话,风伯、地精面色森然,他们二人显然知道“四海泉眼”的厉害,也明白属门相克之法则 。
然而火鬼却是个狂妄刁蛮之徒,他一生为恶,对邪恶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煞气也是四方煞神之中最重的。
彼时他尚未成神,便已是人界之中一臭名昭著的恶人。他弑父弑母,jiānyín掳掠,为祸一方,毫无人性可言。
不少部落为了自身的安宁,向十巫寻求帮助。十巫联手将火鬼降服,逼他落了发,扮作头陀打扮,又逼他修行,每日作三跪九叩之礼,吟诵巫乐,想要洗去他内心的恶。
奈何火鬼心中恶念早已根深蒂固,根本不服管制,甚至还威胁到十巫的性命。最后,十巫只能将他投入药炉之中,做成人彘,奉于石墓之中。
火鬼煎熬许久,终于耗尽寿数,七魄不散,三魂不去,怨气冲天,成了为祸四方的恶鬼。当年也是战神冥夜征战九州四海,才将他降服,收作麾下一员大将,封了离位四煞。
按照火鬼的身世,他对那些身负凌然正气之士百般痛恶。因此,当雨师说敖子逸专克四海恶气邪煞,他便心生反骨,有意与敖子逸一拼高下。
火鬼看到风伯、地精皆是心中惴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火鬼:" 「我看你们是被那应龙吓破了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便偏偏要去会会这应龙,看看他身为中斗七宿之神,究竟有多大能耐!」 "
雨师见状,生怕火鬼坏事,连忙出手阻拦。火鬼意气正盛,哪里肯听,反手便将袖中念珠照雨师面门打来。
一旁的地精怕雨师吃亏,腾身而起,唤出一方土石,挡在雨师面前,接下火鬼的念珠。
地精:" 「火鬼!你这是做什么?雨师只是想让你服从军令!你蓦然出手,若是伤了她,我便与你拼命!」 "
风伯见几人剑拔弩张,面红耳赤,连忙站出来喝止。
风伯:" 「这是做什么,怎么就打起来了?敌人尚未动手,自己反倒起了内讧,简直是贻笑大方,都给我撒开手!」"
这四方煞神之中,震位风伯修为最高,心思颇为深沉,行事也最为稳重。他说的话,其余煞神倒是能听进去一二。
火鬼与地精听得风伯发话,口中哼了一声,各自丢开:地精转头安抚雨师,极尽温柔;火鬼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了帐子。
雨师不动声色地避开地精的安慰,忧心忡忡地望向风伯。
雨师:" 「若不拦住火鬼,他一定会擅自去黄帝营中叫阵!以他的修为,若对上应龙,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风伯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
风伯:" 「他若想寻死,那就由他去好了!反正他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雨师面容一怔,竟看不透风伯的意思。
雨师:" 「什么?」"
风伯面色凛然,方才在另一军帐之中,他早就听出冥夜是有意激怒火鬼,想来是要让火鬼先与那敖子逸厮杀,以此来打探敖子逸的神通。
四方煞神虽然是战神冥夜手下的得力干将,但冥夜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说句难听的话,对于冥夜而言,四煞也只不过是棋子工具罢了。
即使折损了他们的性命,冥夜也不会受到影响,更不会有怜惜之意,只是其余四煞未必能看的透这一层。
风伯:" 「冥夜以激将法故意惹怒火鬼,便是让他打先锋,去试探敖子逸究竟有何种神威,以此来制定对抗的策略。」"
风伯的一席话点醒了雨师,让一旁的地精也瞠目结舌。
风伯:" 「我们跟随冥夜太久,恐怕是忘了他是一个如何征服九州四海,噬人心骨的魔头了。」"
雨师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冥夜冷峻的面容,不禁面泛桃花,可是一想到他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雨师:" 「那你方才怎么不提醒火鬼,岂不是让他白白送命? 好歹我们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啊!」"
风伯神色一冷,只觉得雨师的话十分荒谬。
风伯:" 「我们四人不是从来都各顾各的吗?何来偕作偕行之情?」"
雨师:" 「你...... 」"
雨师气极,但她也深知若此时劝住火鬼,才是坏了冥夜大事,后果自己并无力承担,只得心下戚戚,走到一旁去了。
地精见状,连忙跟了过去,急切地向雨师“表忠心”。
地精:" 「雨师,你相信我,我始终会以你为先的!」"
雨师心中烦躁,却听得地精不知进退的话,不由得怒从心起,没好气地丢给地精一句话。
雨师:" 「你闲闲罢,谁问你了!」"
风伯:" 「你们二人,实在是有碍观瞻。地精,切莫做些无用之功,对彼此都好!」"
火鬼怒气冲冲地走出皮帐,回身啐了一口,把风伯、雨师、地精挨个骂了个遍,只道他们是一群怯懦无能之辈。
火鬼:" 「四方煞神之中我的邪煞之气最重,本应为魁首才是。风伯只不过是善于阿谀奉承,才得冥夜青眼,成为四煞之首。」"
火鬼:" 「雨师那个小娘皮,只因修得一副女体,我便要对她礼让三分,呸!」"
火鬼:" 「还有那个地精,成天跟在雨师身后嘘寒问暖,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火鬼咬牙切齿地嘟囔许久,继而将双手合十,念了一个诀,用咒术隐去身形,轻巧绕过大帐,御风而起,向着黄帝诸部的前线军营去了。
火鬼方才离营,皮室大帐一角便闪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只见那人面容俊秀,一双眉眼似桃花,熠熠生光。
此人正是九黎蚩尤张凌赫的“帐中人”,讙猫丁程鑫。讙猫一族历来对邪煞之气十分敏感,丁程鑫轻易便发现了隐身火鬼的踪迹。
自从战神冥夜坐镇九黎军中,丁程鑫便不再参与处理军情之事,这也是张凌赫与他商议后的结果。
按张凌赫的话来讲,如此决定,只为上情下达更加通畅。但丁程鑫却知道,张凌赫是怕他再与四煞、甚至是冥夜起冲突。
如今张凌赫倚重冥夜,有些面子上的事不得不顾。丁程鑫一心都为张凌赫打算,虽然心有委屈,但也允了他的做法。
丁程鑫虽然不再处理军情之事,但毕竟在军中经营许久,日日身在军中,也有自己的心腹和拥戴者,倒也并非全然不知情。
就如同方才,张凌赫传下军令,命营中各处加强守备,戍守军阵,不得擅自行动。丁程鑫闻得军令,便知军情有变,因而走出大帐,想要了解更多信息。
行至大帐之时,丁程鑫恰巧撞见火鬼满口污言秽语,对自己施隐身咒,御风离营。
先前丁程鑫被火鬼念珠所伤,算是结下了梁子,因而即使发现火鬼踪迹,丁程鑫也不敢贸然现身,,连忙在暗处藏了,偷偷观察火鬼的去向。
丁程鑫见火鬼如此谨慎,心中陡然生疑。
丁程鑫:" 以火鬼的性子,若要离营,大可大摇大摆离去,绝对不会隐藏自己的行迹。"
丁程鑫:" 按照张凌赫方才传下的军令,营中之人不可擅自行动,看来火鬼违抗了军令......不,恐怕不止如此,火鬼违抗的是冥夜的命令。"
如今张凌赫传下的军令,大多是冥夜的意思。如此一想,丁程鑫倒也能够理解火鬼为何要施隐身咒,害怕暴露行迹。
丁程鑫:"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让火鬼与冥夜产生了分歧,而这个事情十分严重,甚至有可能影响如今黄帝诸部与九黎的战局。"
丁程鑫的眸色暗了暗,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幻影,向着火鬼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丁程鑫:"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能够让战神冥夜也如此谨慎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