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同贺峻霖御风向“下都”昆仑而行,一路上脚步轻快,不多时便到了玉虚正殿的台阶之下。
如今,妖界衰落,“下都”昆仑不再向像从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整个玉虚正殿冷冷清清,鸦雀无声。
贺峻霖:" 万年时光,想不到这下都昆仑竟也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宋亚轩:" 你确定严浩翔就在这殿中?"
贺峻霖:" 玉虚是神官处理九洲四海事务的办公场所,若严浩翔不在此处,我们便去丹穴山寻他。"
宋亚轩点点头,同贺峻霖一起沿着台阶走入正殿。远远看去,正殿青玉案后坐着的,正是严浩翔。宋亚轩看见严浩翔,不由自主地在殿门口停住了脚步。
贺峻霖:" 宋亚轩,怎么不走了?"
宋亚轩:" 贺儿,我在外面等你,张哥的事就麻烦你帮我问问严浩翔吧。"
宋亚轩说完,瞟了一眼殿中正坐的人,扭头便向殿外跑去。
贺峻霖:" 哎?这是怎么了?"
贺峻霖一脸奇怪地看着匆匆离开的宋亚轩,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眼见宋亚轩跑远了,贺峻霖在背后大声叮嘱他。
贺峻霖:" 小轩轩,那你就在此处等我,不要到处乱跑哦!"
贺峻霖的喊声惊动了殿中的严浩翔,望着正向自己走来的贺峻霖,严浩翔心头浮上一丝担忧。芘湖水岸,宋亚轩将蚩尤血灌进了严浩翔体内,严浩翔每日需要运功压制蚩尤血的邪气,几日下来竟有妖力退化之态。
严浩翔:" 如今妖力退化,竟未察觉贺峻霖的前来,这蚩尤血果然厉害。"
即使镇压蚩尤血大损修为,严浩翔也没有找宋亚轩帮忙。毕竟,他在芘湖水岸确实动了杀掉宋亚轩的心思,严浩翔把蚩尤血带来的侵蚀之苦,当作是对自己的惩罚。
严浩翔运功调息,尽量让自己的妖气看不出破绽。
严浩翔:" 贺峻霖,你到我这下都昆仑来,有何贵干?"
贺峻霖撇了撇嘴,无奈地摇头。
贺峻霖:" 你以为我愿意到这废弃千年的玉虚来啊,冷得跟冰窖一样,要不是小轩轩拽着我,我才不来呢。"
严浩翔从贺峻霖嘴里听到宋亚轩也来了,顿时感觉气息紊乱,假装咳嗽了几声以做掩饰。
严浩翔:" 宋亚轩也来了?"
贺峻霖:" 来是来了,到了门口又走了。"
贺峻霖露出一脸八卦的神情,双手撑在青玉案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严浩翔。
贺峻霖:" 说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去过一次芘湖水岸就变成了认不到的人,是不是
贺峻霖:" 还是,你把人家欺负惨了?见到你只敢躲着走?"
眼瞅着贺峻霖越来越没个正形,嘴里也开始有的没的说起了荤话,严浩翔单手一挥,袖中一柄妖刃飞出。
那飞刃毫无杀意,只是想逼退贺峻霖。贺峻霖轻巧地闪身躲过,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严浩翔。严浩翔本就妖气散乱,方才挥出妖刃之时又动了怒,一时之间气血逆转,难以平复。
只见贺峻霖身形一晃,身后两条狐尾直袭严浩翔面门。严浩翔被迫以妖气抵挡,却引得妖气紊乱,口中喷出鲜血,在青玉案上留下了点点痕迹。
贺峻霖忙收了攻势,有些震惊地扶住严浩翔。
贺峻霖:" 你当真以为瞒得过我?我一靠近便从你身上感觉到邪气。"
贺峻霖:" 妖气乱散,气血逆转,这是妖元大损的征兆啊,严浩翔你怎么搞的?"
严浩翔不动声色的推开贺峻霖,从身上摸出一丸药,塞入嘴中。待严浩翔服了药,内息渐匀,才有了力气与贺峻霖说话。
严浩翔:" 只是一时疏忽才伤了元气,调理几日便可。"
贺峻霖听严浩翔这么说,自知是问不出实情来了,只得作罢。
贺峻霖:" 你是神官,身负九洲四海的安宁,你晓得分寸便好。"
严浩翔舒了一口气,理了理有些领乱的衣服,转头向贺峻霖询问。
严浩翔:" 亚轩来找我,想必是有连你也解决不了的事。"
贺峻霖点了点头,语气显得无可奈何。
贺峻霖:" 宋亚轩不知怎的见过了帝女桑,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救人家于水火呢。"
严浩翔:" 帝女桑?张真源?"
贺峻霖:" 没错,想来他同宋亚轩也有些渊源,出手帮他也算功德一件。"
严浩翔皱起好看的眉头,双目炯炯。
严浩翔:" 那帝女桑千年的焚身之痛,皆由炎帝的赤焰造成。要想熄灭那赤焰,恐怕还的以毒攻毒,以火灭火的法子。"
贺峻霖:" 你的意思是?"
严浩翔:" 如今这世间,能熄灭那赤焰的,恐怕只剩下那深泽之下的烝火了。"
严浩翔和贺峻霖在殿中商议取烝火的事,宋亚轩在殿外百无聊赖地四处乱转。下都昆仑本是沟通人界与天界的中枢,如今虽已废弃,但都内亭台楼阁、轩榭廊坊依然保留完好,宋亚轩信步游荡,竟不知转到了何处。
宋亚轩:" 这里是哪儿啊…"
宋亚轩:" 一个人都没有,好恐怖!"
废弃的下都内鸦雀无声,竟让宋亚轩有些害怕。想着严浩翔每日都待在这无人之处,宋亚轩不由得佩服严浩翔的胆量与毅力。
宋亚轩正打算按原路返回,却发现身后只剩下一崖峭壁与无边无垠的云海——来时的路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亚轩站在峭壁前,想借助应龙之息御风飞行,无奈那应龙之息竟如蛰伏一般,没有给出半点回应。宋亚轩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已经荒废许久的小小路亭。
还没走到路亭旁边,宋亚轩便感觉识海震动,收在其中的太阿剑竟离开识海,现形与体外。只见太阿剑微微颤动,仿佛与在与某种能量进行共鸣。还没等宋亚轩回过神来,便听得一句中气十足男声。
粗旷男声:" 小友,多年未见,一切可好?"
宋亚轩定了定神,便见那路亭中静坐着一人。宋亚轩从那人身上感觉到极其纯正的神格,太阿剑便是与那人身上的灵气产生了共鸣,才会现形体外。
宋亚轩虽不认得那人,但也没有失了礼数,走上前去,冲那人鞠了一躬,好好行了个礼。
宋亚轩:" 前辈可是在唤我?"
那男人听得宋亚轩的声音,转过头来打量着宋亚轩,挥了挥手,只见太阿剑迅速飞到那人身边,竟显出亲近之态。
粗旷男声:" 你是谁?为何太阿剑会在你手上?"
宋亚轩不敢怠慢,便以实情相告,提到太阿剑由马嘉祺赠给自己,那男人紧锁的眉头才稍稍平缓了些。
粗旷男声:" 原来是马嘉祺所赠,那小子,眼光还挺特别。"
宋亚轩见那男人叫的亲昵,想是与马嘉祺相熟的人,便开口询问。
宋亚轩:"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男人抿嘴一笑,气质桀骜洒脱。
陆吾:" 吾乃正神陆吾,曾是这太阿剑的主人,与马嘉祺亦师亦友。"
宋亚轩听得男子的名号,不禁心生敬意:宋亚轩在凤纹幻境中,听过正神陆吾为镇压蚩尤之血,驻守天壁万年身陨得事迹。
宋亚轩:" 原来是陆吾前辈,我听过万年前您镇守天壁,护九洲永宁的故事。"
陆吾听见宋亚轩的话,不禁感慨。
陆吾:" 竟已过了万年吗?马嘉祺现在何处?"
宋亚轩有些担忧地看了男子一眼,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陆吾看见宋亚轩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得和蔼。
陆吾:" 如今你只是与一缕残余的神识对话,但说无妨。"
宋亚轩拱了拱手,斟酌字句,将马嘉祺自请镇守天壁,散尽修为的事告诉了陆吾。陆吾听过,竟久久没有说话,只有太阿剑剑锋传出些凄凉的嗡鸣。
陆吾:" 没想到,马嘉祺竟步了我的后尘…"
宋亚轩看着眼前的陆吾,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
宋亚轩:" 前辈,不知道前辈在镇守天壁时可曾悟出蚩尤之血的封印方法?"
陆吾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陆吾:" 说来惭愧,我在那天壁镇守万年,直至身陨,也未能参透蚩尤血的玄妙。"
陆吾:" 不过…"
陆吾抬头看了看宋亚轩,若有所思。
陆吾:" 当年我讲太阿剑托付给马嘉祺,尔马嘉祺又将它留给了你。"
陆吾:" 我了解马嘉祺,他这样做必定有自己的深意。"
宋亚轩拱了拱手,接过陆吾的话。
宋亚轩:" 前辈,实不相瞒,我体内有另一神器白玉伏羲琴。马嘉祺将太阿剑赠给我时,曾说过“极高之境,便可二者协同”,但奈何我资质不高,至今未能有所大成。"
陆吾听了宋亚轩的话,一拍脑袋,有了头绪。
陆吾:" 白玉伏羲琴?是了,白玉伏羲琴主风,太阿剑主水,“迎风既长,浸水而生”,妙!妙!妙!"
宋亚轩一片茫然,拱了拱手,请陆吾道破其中机锋。
陆吾:" 神器皆有自己所主属门,白玉伏羲琴与太阿剑虽然分属不同属门,但二者的确可以协同,发挥出更具威力的效果。"
陆吾:" 如今二神器皆奉你为主,但你身上并没有他们各自属门的力量,因而不能发挥他们的最大实力。"
宋亚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宋亚轩:" 那也就是说,我只要寻得对应属门的力量,便能达到马嘉祺口中的大成。"
宋亚轩:"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去哪里能寻得这两种力量?"
陆吾爽朗地笑了笑,一挥手,将一页揭帖送入宋亚轩的手中。
陆吾:" 我曾与马嘉祺对饮,他在醉中告诉我,若来日寻得心上之人,便将这太阿剑交给他。"
陆吾:" 马嘉祺心悦之人,必然错不了,我便帮你这个忙。"
宋亚轩接过揭帖,点头道谢。陆吾摆摆手,起身走出路亭。
陆吾:" 世事浮华,弹指刹那。我也要去陪我的老友了。以日月星辰为子,对弈一局;以江海山川为庐,共饮一席!"
宋亚轩目送着陆吾,见他走得潇洒恣意,心中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宋亚轩翻开手中的揭帖,只见上面也是两句诗。
宋亚轩:" 深泽不息水,几山天下风。"
宋亚轩:" 想必这揭帖上暗含着线索,我拿回去给丁哥和贺儿看看好了。"
宋亚轩这样想着,将揭帖收好。只见来时的路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宋亚轩沿着台阶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玉虚正殿的门,贺峻霖正从殿中走出来。
宋亚轩:" 贺儿!"
贺峻霖:" 小轩轩,等久了吧!"
宋亚轩:" 没事,都问清楚了吗?"
贺峻霖:" 问是问清楚了,不过,小轩轩,你真的不去看一下严浩翔吗?"
宋亚轩愣了愣,拉着贺峻霖就要离开。贺峻霖被宋亚轩拉着,脚步趔趄。
贺峻霖:" 小轩轩,严浩翔他…他不太好。"
宋亚轩听到贺峻霖的话,心中微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宋亚轩:" 严浩翔他怎么了?"
贺峻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贺峻霖:" 严浩翔他不肯说,但是我从他身上的气息判断,他现在是邪气缠身,妖元大损。"
贺峻霖:" 堂堂的一个神官,竟然搞的这么狼狈。"
宋亚轩:" 很严重吗?"
贺峻霖:" 嗯。"
宋亚轩看见贺峻霖有些担忧的神情,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一时间,宋亚轩的心中有些内疚和慌乱。
宋亚轩:" 严浩翔好歹是神官,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宋亚轩觉得有些心烦,嘴上说着违心的话,拉着贺峻霖便要下山。
走了没几步,宋亚轩突然停住,带着哭腔对贺峻霖说。
宋亚轩:" 贺儿,你能先回民宿去吗?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办。"
贺峻霖看着宋亚轩微红的眼角,心下了然,拍拍宋亚轩的头。
贺峻霖:" 去吧,这个时候你在他身边,他能舒服一点。"
宋亚轩点了点头,转身向玉虚正殿去了。
贺峻霖看着宋亚轩越跑越远,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贺峻霖:" 贺峻霖啊贺峻霖,你还真是大度啊。"
严浩翔正坐在青玉案后调息,刚才和贺峻霖说话费了些精神,现在严浩翔觉得胸口发闷,动弹不得。
严浩翔听见由远及近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看去,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宋亚轩气喘吁吁地站在哪里,双眼微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严浩翔咧了咧嘴角,声音暗哑。
严浩翔:" 宋亚轩,你还愿意见我吗?"
宋亚轩听见严浩翔的话,泪水立刻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宋亚轩:" 我不愿意,严浩翔最讨厌了,都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总是让人担心!"
宋亚轩虽然嘴里说着讨厌,但跑向严浩翔,
宋亚轩:" 严浩翔!你坏死了!"
严浩翔稳稳地接住宋亚轩,脸上一片潮湿。
严浩翔:" 对不起,宋亚轩,对不起。"
下都昆仑,玉虚正殿,月亮悄悄地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