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换身的进行。尽管已经提前练习过多次,但事关芽芽的性命,严浩翔还是不敢马虎。
严浩翔见芽芽和宋亚轩的肉身越靠越近,便催动妖力护住二人,只是刚才被芽芽刺穿的伤口,又涔涔渗出黑血来。
感觉到伤口再次破裂流血,严浩翔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严浩翔想起宋亚轩脱下外套,修长的手在自己胸前按压使力,满眼都是焦急的样子。
严浩翔的气息有些凌乱,宋亚轩的样子让他内心变得恐慌不安。自从芽芽被西王母封印,严浩翔一直在等待另一半鱼妇现世,也始终怀着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要用另一半鱼妇来盛装芽芽的元神。
可是,与宋亚轩相处的这些时日,却让严浩翔的心头背上了极大内疚与惭愧:宋亚轩的一颦一笑,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能牵动严浩翔的心。严浩翔既留恋这种怦然情动,心中却又为对芽芽的不忠而懊恼。
严浩翔:" 宋亚轩,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啊。"
不过,严浩翔心中也清楚,从他用妖气击伤宋亚轩的那一刻起,二人便再无可能了。
这时,严浩翔用妖力形成的加护被妖气穿透,看来是换身成功了。妖气散去,一个白皙的身体显露出来,严浩翔飞身上前,稳稳地接住了下坠的小人,将他轻轻抱在自己的膝头。
严浩翔:" 芽芽,醒醒。"
严浩翔轻拍怀中人的脸,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感觉到怀中人温暖的体温,严浩翔伸手唤出一件为红为白的锦褧衣,将怀里的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严浩翔:" 芽芽,这是当年你我成婚之时,西王母所赐天衣。今日,你穿上我这件,便是我中有你。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怀中人身体微动,严浩翔大喜,便见怀中之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神色一片清明。
宋亚轩:" 严浩翔……"
严浩翔:" 芽芽,我在。"
宋亚轩:" 我好冷。"
严浩翔听罢,将披在芽芽身上的锦褧衣裹紧,将他搂入怀里。
严浩翔:" 有没有好一点,还冷吗?"
怀中人被严浩翔紧紧抱着,眼睛却无神地越过严浩翔的肩膀,看着芘湖水岸早倒映在水底的点点星光。
怀中人摇了摇头,滚烫的泪水滑进嘴里,皆是苦涩。
宋亚轩:" 心若冷了,怀抱又如何暖的了。"
严浩翔听得耳旁传来的哭腔,正欲转头去瞧,却被怀中人紧紧抱住。怀中人身上的锦褧裳滑落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身体。
严浩翔正要去拾那锦褧衣,便感到后背一阵剧痛。方才被芽芽用剑贯穿的伤口再次撕裂,疼的严浩翔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亚轩:" 疼吗,严浩翔?"
严浩翔感觉到背后涌起一股强大的妖气,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怀中人死死困住,不得脱身。
严浩翔感觉那妖气弥漫,通过背上的伤口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严浩翔调动自身的妖气与之抗衡,却难以平息,自己的身体竟然成了两股妖气交锋的容器。严浩翔顿觉气息紊乱,体内妖气翻涌,痛苦至极。
怀中人轻轻放开严浩翔,向后退步,满眼怨怼地看着严浩翔。
宋亚轩:" 严浩翔,这都是你欠我的。"
豆大的汗珠从严浩翔的额角滑落,严浩翔逐渐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严浩翔抬起头,望着面前人熟悉的眉眼与神情,恍然大悟。
严浩翔:" 你不是芽芽。"
那人轻蔑地笑了笑,拾起滑落在地上的天衣,竟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灰烬。
宋亚轩:" 严浩翔,芽芽死了。这天衣,就当我烧给他罢。"
严浩翔:" 宋亚轩!"
严浩翔见天衣被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暴怒之下吼出了宋亚轩的名字。
宋亚轩:" 是我,严浩翔,看到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宋亚轩轻轻挥手,身上的衣服便完好如初,宋亚轩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亚轩:" 原来运用妖力竟然如此痛快,一条小小人命,你上古凤妖当然不放在眼里。"
严浩翔哑口无言,只能任凭宋亚轩说下去。
宋亚轩:" 严浩翔,在你眼里,我一定微小的不值一提吧。我宋亚轩不过是用来净化蚩尤血、用来交换元神的工具。"
宋亚轩:" 那么……"
宋亚轩的语气从失望变得狠戾,只见他将掌心凝聚的妖气尽数抛向严浩翔。
宋亚轩:" 你就尝尝这蚩尤血的味道吧。"
果然不出严浩翔所料,妖气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严浩翔便知道那是蚩尤之血的邪气。严浩翔感觉体内妖气逆流蒸腾,如万蛊噬心,备受煎熬,再加上严浩翔已是神官,妖骨已具神格,那痛苦更甚寻常。
严浩翔被体内乱窜的妖气震动妖元,吐出几口黑血。但严浩翔还是强支身体,声音暗哑,时断时续。
严浩翔:" 宋亚轩,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宋亚轩听见严浩翔的话,如锥在心,走上前抓起严浩翔的领口。
宋亚轩:" 是啊,要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芽芽,你该有多高兴。"
严浩翔被迫向后仰去,露出了好看的脖颈。严浩翔被口中的血水呛住,连声咳嗽,喉结随着气流上下滑动。
严浩翔:" 宋亚轩,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相遇,也许…"
宋亚轩看到严浩翔脸上愤怒的神色已然消失,只剩下无助和悲凉。宋亚轩感觉自己的一腔怨气都打在了棉花之上,全都卸了力。
严浩翔耗尽力气,握住宋亚轩抓在自己衣领的手,释然地笑了笑。
严浩翔:" 如果,折磨我能让你满意,我愿意向你赎罪。"
宋亚轩摇了摇头,用力将严浩翔摔在地上,语气生硬。
宋亚轩:" 你的罪,芽芽已经替你赎了,他不希望你一错再错,走上不归之路。"
宋亚轩:" 不过严浩翔,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宋亚在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严浩翔的心上。
宋亚轩:" 马嘉祺从来都只牺牲他自己。"
宋亚轩:" 而你,永远也不如他。"
宋亚轩说完,转身正欲离开,走了几步,便停下了。
宋亚轩:" 如今白玉伏羲琴和太阿剑都在我这里,我不会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宋亚轩:" 如果你想解除身上的蚩尤之血,大可来民宿找我。"
宋亚轩:" 还有,为丁程鑫的断臂寻找替代物的事情,还请你多费心。"
说完这些话,宋亚轩用妖气拨开芘湖水,回到了水面之上。宋亚轩回身望着幽暗的湖水,一份失落涌上心头。
水下,严浩翔终于用妖气暂时压制住体内的蚩尤之血。只见他满脸是血,头发凌乱,一副狼狈的样子。严浩翔从怀中拿出那块刻有鱼尾的玉佩,之只见那玉佩已然沿着之前的裂缝断成两截,再无光彩。
严浩翔将断成两截的玉佩捧在胸前,握拳落泪。只听得严浩翔喃喃自语。
严浩翔:" 玉碎缘尽,严浩翔,罢了罢了。"
宋亚轩因拥有了伏羲琴与太阿剑,驾驭起应龙之息来倒也得心应手,不多时便御风落在了民宿门口。
宋亚轩没有急着走进民宿,而是在院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
便是这样的月光,曾照着槐江山,照着丘时水,照着丹穴山,也照着芘湖水。但无论看过听过了多少故事,这月色依旧不改纯白,丝毫不参杂质。
宋亚轩在心中默默祈祷,愿自己的心犹如明月,无论经历过什么,始终纯净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