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附近就有鲜花店。
新月进去挑了一束百合花。
花是刚到的,店员刚撒过水,纯白色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再顺着花瓣一点点往下滑,最后落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新月付完款,捧着花束到了医院中。
清晨,住院部楼下有很多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在做运动。
新月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关韵诗。
然后,她进入了电梯。
她原本还以为,关韵诗是一个人在里面。
但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她床边还站了一个人。
倒也……是个熟人。
在看见她的这一刻,新月的手顿时握紧了花束,对方在愣了一下后,倒是轻轻笑了出来,“呀,程小姐。”
新月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关韵诗身上。
——后者也在看着自己。
表情平静,目光淡然。
“你们认识。”新月说道,“所以上次让我去餐厅就职,让我出现在宴会上,也是你的主意。”
她不是在问关韵诗,而是陈述句。
关韵诗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
那样子,也算是默认了。
云晓倒是笑了一声,再转身,“既然你们有话要说,我就先出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甚至都没有人看她。
但云晓也不介意,耸耸肩后,自己转身出去。
病房中,很快只剩下新月和关韵诗。
新月还是抱着花束,目光在关韵诗身上看了一会儿后,又慢慢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上面的纱布已经拆掉了,伤口也裸露出来。
扭曲的,狰狞的一道疤。
关韵诗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顺着看了看后,干脆抬起了手,让新月看的更真切一些,“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丑?”
新月没有回答。
“那天,喻迟来的时候,也站在你现在的位置。”关韵诗又说道,“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新月还是沉默。
但这股沉默并没有让关韵诗觉得难堪还是其他,相反,她还笑了出来,说道,“他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
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后,关韵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真的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了。”
“我父亲在被带走的时候,跟我和我妈说的,就是对不起。”
“后来我去看他,他也跟我说对不起,然后转头就去自杀了,再后来,我带着我妈去国外,我以为我们能相依为命继续生活,结果我爸死不到半年,她就跟当地的一个人私奔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也跟我说对不起。”
关韵诗的话说着,眼眶开始发红,声音也开始哽咽。
这些话,新月之前倒是没有听她提起过。
哪怕是在她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新月自认为的。
那时,她也没有跟新月说她母亲的事。
此时看着新月错愕的样子,关韵诗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几分,“所以程新月,其实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喻迟了,但是现在,就连他……也被你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