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任梁推着陈晓的轮椅跟随仆人的指引进了一间茶室,前太子现安王顾钰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蒲团上沏茶,瘦得宛如竹支的手指稳稳地拎着棕红色的土陶茶壶。
顾钰的年岁与乔任梁差不多,长乔任梁一岁,只是正值青年的他鬓间却已生了白发,面色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健康的苍白,就连唇色也淡得吓人。
不过,顾钰的身板倒是挺直,坐在那里也自有皇家的风度,但他的衣着又朴素,头发也只用一根青色发带扎着,整个人倒像一支瘦削挺拔的枯竹,虽然稍显落魄却风骨依旧。
“乔兄,请坐。”顾钰微笑着招呼乔任梁坐在他的对面,顾钰这么笑起来的时候让他多了几分生气,一下子让人有了实感,“不知乔兄登门拜访有何事?”
乔任梁推着陈晓进了茶室,如善从流地坐下,陈晓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不是我找你。”乔任梁接过顾钰递来的茶,朝陈晓努了一下嘴,“是他找你,准确来说……”
“是惜朝想让我看看你。”陈晓面无表情地截断了乔任梁的话,“但是你过得好像不怎么样。是没有钱吗?”乔任梁惊讶地看向陈晓,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敢说,吐槽人家皇亲国戚是张口就来。
顾钰因为陈晓这番话惊讶了一下,睁大眼睛看了看陈晓,笑了起来:“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顾钰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一声又一声地咳,一时竟然有些停不下来。
幸好顾钰咳了一阵子就没有再咳了,自己擦了擦咳出来的眼泪,脸上因为咳嗽出现了红晕,显得有活力多了:“你是二弟的什么人?他过得好吗?”顾钰一点都不介意陈晓的冒犯,一双眼睛澄澈见底,就这么看着陈晓等着回答。
“因为你没有很多仆人,穿着旧衣服,府上也很久没有修缮了。”陈晓的目光不闪不避,淡定地与顾钰对视,“我是惜朝的幕僚,也是他的伴侣。惜朝过得还好,但是他有时候会有些……”
陈晓犹豫了一下,想了一会才找到了恰当的措辞:“……多愁善感。”顾惜朝一心想要求得顾钰的原谅,又怯于与顾钰见面,甚至连书信都不好意思寄给顾钰,写了一大堆,却又全部收了起来,没有一封寄出去的。
陈晓不明白顾惜朝在纠结什么,直接问顾惜朝的时候顾惜朝却总说陈晓不懂,还说陈晓这种方外之人根本不能共情他们的恩怨情仇。
被师傅以“尘缘未了”为理由赶下山的陈晓不明白,他现在身处红尘,为什么顾惜朝却不愿意告诉他,而且谁家方外之人还会和人挤一张床亲嘴的?不过他一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见顾惜朝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再问。
先被陈晓一定要按顺序回答每个问题的强迫症惊讶到,随后又因为陈晓话里的信息量给震惊了,顾钰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哈哈,二弟还会多愁善感吗?”不是,顾惜朝什么时候成断袖了?顾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小小的疑惑。
乔任梁仿佛听见了顾钰脑子里CPU燃烧的声音,光是顾钰只挑了最后一个问题还张口重复陈晓的话继续话题,乔任梁就知道顾钰现在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
不过陈晓一点也不顾及顾钰的思考能力,继续自顾自地讲:“惜朝一直想道歉,但是又不敢,他老是想着这件事,影响到了我和他的床事,麻烦你给他个回复,让他别这样了。”
“哦……”顾钰有些不会了,结结巴巴了半天才将信息提取出来,“啊?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