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第二天上午,就到了桐庐军工基地码头。几人下船上马,直奔基地而去。
军工基地通过两次扩建,已经从原来的600亩发展到3000亩。除了步枪厂、火炮厂、弹药厂各自扩建外,基地里还增设了一个机械厂,专门负责各厂的设备制造及设备维修。还参考学习了开发区的做法,设立了一个自来水厂,负责供给基地内生活用水及工业用水。
负责提供护卫的亲兵旅后营,也正式脱离亲兵旅的编制,并以此扩编成1100人的内卫护厂旅,并配备有一个炮兵队、一个骑兵队。隶属于参谋部直辖。装备之豪华,在整个扬威军里,仅次于亲兵旅。
李秀成兄弟俩跟随吴天佑进入厂区,就看到从基地大门口起,一条笔直的大道几乎贯穿整个基地。大道两旁,整齐排列着一排排的厂房,轰鸣的机器声不断从厂房中散发出来。几条巨大的烟囱耸立在其间,不断喷出黑烟。早期的工业化都是以燃煤获取工业动力,这些喷黑龙的大烟囱,是那个时候的标配,吴天佑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走进车间,一排排机器在不停轰鸣,不时有排放过量蒸汽的刺耳声。李秀成一眼望去,竟然有2、3百人在同时制作枪管,场面极其壮观。这规模,一天不得出几百上千支步枪?其实是李秀成不懂。早期的步枪制造,最难的就的枪管。就是现在有蒸汽机床加工,一个人也需要一天半左右,才能制造一根枪管。而且合格率只有90%左右。
吴天佑领着李秀成、李世贤就这么一路看过去,即便是走马观花,即便是有选择地观看,也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看完步枪厂、火炮厂和弹药厂。
“秀成兄、世贤兄,步枪厂、火炮厂、弹药厂都看过了,现在已经中午,大家想必也饿了。不如我们休息休息,吃吃饭补充一下体力。下午我这里有一个新型炮弹的测试,就是开花弹。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瞧瞧。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来验收这个开花弹的。”
“好。一切就听天佑老弟你安排。”
本来今天所见的一切,已经足够震撼了。哪知道,他们居然还弄出了开花弹。这个开花弹李秀成兄弟俩是吃了很多苦的。这次攻打上海,英舰参战,就是用的开花弹。那是一炸一大片啊,让自己手下弟兄死伤惨重。没想到,这样的神兵利器,扬威军也能造。特么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扬威军的制造能力竟然如此恐怖。还有谁能治他。
更奇怪的是,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原来谁都不知道,在洋人使用后吃了苦才明白。可他吴天佑却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点都不比洋人差多少。难怪洋人和他交好,给他面子,甚至想同他做生意。真要打,洋人未必能打得过扬威军。
中午,吴天佑趁着忠王他们休息的时候,召集各厂厂长和总工程师开会,把无缝钢管的成型原理讲了一遍,并针对如何控制钢管的内外径,运用后世的成型原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需要用无缝钢管来制作枪管和炮管。说完后他就不管了,也管不了。他就那么点墨水,已经全倒出来了,以后就只能看这帮工程师的水平了。他只是知道,无缝钢管是克虏伯搞出来的,结果克虏伯大炮享誉全球。先让他们试试吧。
下午的开花弹测试很成功,50发炮弹,只有一发哑弹,有效率为98%。这次测试,是针对弹头新填装的苦味酸炸药。其爆炸力足足比黑色火药大了近10倍。一发炮弹下去就是一大片。忠王、侍王的脸色都吓白了,他们明显感觉到,扬威军火炮的威力比英法舰炮上发射的炮弹还要大很多倍。在这种炮火的炮击下,没有哪支部队能抗衡。测试完成,吴天佑和忠王、侍王一行并未在军工基地停留,而是连夜登船,赶回杭州。
虽已深夜,但船上的李秀成和李世贤兄弟二人,却未能入眠。今天在军工基地的所见所闻,已经颠覆了二人的认知。藏在机械化生产下,扬威军恐怖的制造能力,科技能力,已经不是太平天国,包括清妖所能撼动的。吴天佑已经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无敌存在。
“王兄,今后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静观其变吧。有吴天佑在,这个世界就是他的,你我兄弟就不用多想了。只要不与战王为敌,我们就是安全的。至于天王,就完全看战王的意思了,我们无能为力。”李秀成有点泄气地说。
“后装枪、开花弹,虽然厉害,但并不是天下无敌。何况西洋各国也有,只要搞好关系,我们也能搞到。我们大可不必如此。”
“贤弟啊。你没发现,战王的炮弹比英法的厉害数倍吗?而且,我怕的不是他的后装枪、开花弹,我怕的是他本人。经济你能搞过他吗?不行。
至于军队,你有没有想过,他手里还有多少非常厉害而我们有不知道的事情。后装枪、开花弹只是开始。他现在修铁路、架电报线,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直觉,这两样东西,都非常厉害。因为西洋各国就是有了这些之后,才在世界横行霸道的。
那么,他的下一步还会弄什么厉害的东西呢?我们完全不知道。还有,你看过他打的仗,那特么是普通人能打出来的吗?以少胜多不说,还全特么是歼灭战。你我有这个本事打出这样的仗吗?我自认没本事。所以,他吴天佑这个人才是最最可怕的。”
李秀成这么一说,李世贤开始沉默了。后装枪、开花弹已经让自己不可思议了,他吴天佑再弄几件不可思议的事,一点也不出奇。此人的排兵布阵就更是无解,天马行空,战无不胜。这样的敌人实在太可怕、太恐怖了。族兄说得没错,最好不要和这样的人做敌人。
吴天佑晋封为战王以后,再次对各部门做了些适当调整。
参谋部下设“军情处”。这是扬威军设立的又一个情报机构,专门收集中外军事情报。主要是为了扬威军作战提供情报支持。
原覃超组建的内卫,由于在军事素质上不够专业,所以军事情报更注重军事调动和指挥官资料的收集。当然,军事情报以外的就不说了,和参谋部军情处没有重叠。
幕僚府下,增设交通司。由于交通运输对商品经济发展有重大影响,吴天佑让幕僚府着重发展道路运输、船运海运等,以期降低运输成本和提高运输效率。设立交通司,这就要有一个专门的管理机构来主持和推动这项工作。
这天,吴天佑像往常一样,进入幕僚府左厢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办公。
需要吴天佑批复的文件不多,基本是幕僚府内阁们无法处理、或是重大事项需要吴天佑过目的,才会送过来。还有就是参谋部、武库司、内卫的直呈公文,是需要吴天佑批复的。
同时,为及时研究安庆战局,办公室里不仅挂有安庆府的地图,还在办公室的左侧,放置了一个巨大的作战沙盘。沙盘上,安庆的山川地形、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前几日,吴天佑就接到了洪仁玕从桐城发来的求援公文,请求扬威军派部队支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派部队支援,英王这次肯定完蛋。就现在英王对战局的布置来看,安庆一定失守,英殿军也会因此而元气大伤。
至于安庆,在吴天佑看来,是不能去救的。就是这次救了,英王也没有力量守得住。因为湘军可以通过水路,随时攻击安庆,安庆就从此成为英殿军沉重的包袱。
吴天佑之所以考虑救援,并不是准备去保安庆,而仅仅是希望,这次的安庆之战失败后,英殿军不要损失得太过惨重。
但是自己参战也非常麻烦。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英王这次的指挥非常不到位,到处是漏洞。如果自己领军去支援,碰到明显错误的命令,到底听还是不听?
不听吧,虽然可以保全自己,但和英殿军的矛盾就激化了,还不如推脱不去。起码不会彻底得罪英殿军。毕竟自己的父兄都在陈玉成手下,到时他们的日子更难过。
听吧,也难。损失多少还在其次,说不定还可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那就搞笑了。
这样看来,不去好像是最好的选择,其实也不是。安庆如果失守对自己的影响也很大,英王很可能像原来的历史进程一样,在安庆失守没多久就挂了。这样,自己的父兄会直接面对湘军进攻。到时自己如再不出手,就会背上不孝的骂名。
不孝这样的骂名,在当下的社会里非常致命,有可能直接导致部下离心离德。
权衡之下,他决定还是亲自带兵前去救援,至于具体怎么做,只能上了战场随机应变。并且已经安排炮兵1旅作为先头部队,已于三天前出发。
“报告。英王600里加急文书。”
亲卫的一声报告,打断了吴天佑的沉思。接过公文一看,吴天佑的火腾地一下就冒起来了。这个该死的洪仁玕,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把好好的镇妖军练成这样,让别人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四个师帅,两个战死、一个被俘、一个生死不明。1万人枪,不是1万头猪拿着1万根烧火棍。就这么让人给打残了,你特么的还能不能再无能点?
无奈,吴天佑只得让亲卫们立即去通知相关人员,开会讨论。
亲卫前脚刚出去,后脚贾绍明和覃超就进来了,每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面色都很难看。吴天佑知道,又是两个坏消息。好吧,要坏就一起坏吧,不差那一两个。
“不急,一个一个来。覃超,你先说。”
“王爷,据内部消息,清帝咸丰在承德避暑山庄病重,怕是不行了。”
这不是好消息吗?怎么他那么一副样子?吴天佑有点疑惑地看向覃超,贾绍明也同样不解地向覃超看过去。
吴天佑记得,按历史轨迹,这咸丰一死就到同治了,还有那个可恶的老妖婆慈禧太后。不对,自己穿过过来了,这慈禧应该没比自己大多少,现在应该还是个美女来着。吴天佑心中便随意YY一阵。只是,这种心机女很不好处理。YY一下可以,来真的还是算了。
“我这里是两个消息。这次桐城之战中,前前后后被俘的太平军有近2万人,被湘军全部杀了。”覃超说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2万多人就这么全杀了?”吴天佑听完,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双手负在背后来回走动。嘴里骂骂咧咧:“该死,该死。这个该死的曾屠夫,我要活剐了他。”
吴天佑突然一下如此暴怒,是非常少见的,起码贾绍明是第一次看到。他不清楚,就这么一个消息,为什么会让王爷如此暴跳如雷。其实在吴天佑眼里,杀浮是根本不能接受的野蛮行径。可就曾国藩一句话,2万多颗脑袋就这么掉了,何其残忍。
但事实上,湘军杀俘,太平军杀俘,西洋军队同样杀俘。杀俘在中外军史上一直就屡见不鲜,还有更加残忍的屠城。扬威军是唯一例外,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投降了基本都不会杀。这已经在国内都传开了。所以,在扬威军招降敌军时,遇到的反抗是最小的。起码不会死,这就够了。
“好了。”吴天佑不久就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贾参谋长,说说你的吧。”
“王爷,英殿军情况不妙啊。这是刚收到的集贤关附近太平军的布防图。”贾绍明说完把文书、地图递给吴天佑。“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吴天佑展开文件大致浏览一下,便开始皱起眉头。又打开地图仔细看起来,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最后,拿起信件信步走到沙盘前,认真端详。良久,才徐徐叹了一口气:“英王这是中了邪吗?安庆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