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天佑看到覃超送来的统计表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表中列有15名读书人,其中一人是举人。另外还有医师3人、矿工2人、工匠4人、木匠7人、渔夫6人、猎户4人,足足有41名人才。在落后的大清朝,525人中有如此高比例的专业人才,相当罕见。
怎么会有这么多读书人?现在读书人就不值钱了吗?看来是前营中营他们在挑选人员的时候,就只看重身体是否强壮。书生肯定是第一批落选。这倒是让自己捡到宝了。
这些人当然不能像战兵那样使用,需要保护起来。
因此,吴天佑把这些专业人士连同所有30岁以上的士卒编为一组,由覃超管理;年龄小于15岁的30人编为一组,一边训练,一边学习文化知识;15岁以上的,从中选出较小的150人由杨彪负责训练;其余士卒分两队,分别由陈德才和郭长芳负责。
吩咐几人过后,覃超他们便下去办事去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酉时二刻(17:30),吴天佑随着覃超向伙房走去。
隔着老远,就见到乱哄哄的人群,围在正在分发食物的伙头兵旁,乱哄哄的一团,毫无纪律和秩序可言。便停下脚步喊住覃超,让他速去把其他三个负责人找来。不久,覃超就带着杨彪等人过来了。
吴天佑指着一堆堆乱哄哄的士卒说道:“你们看看,发现有什么问题吗?”
覃超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到旅帅说的什么意思,因此谁也不敢开口。吃饭一直不都是这样嘛,能有什么问题?
吴天佑见状就直接说道:“去,你们各自约束自己的部队,维持秩序,让他们排队领取饭食。而且以后都要这样做。士兵吃完后,你们让伙夫再把饭食送到大帐去,我们一起吃。你们快去吧,我到大营各处转转就回去。”
一听是这么回事,四人行礼后匆匆离去,控制各自的部队。
吴天佑则独自一人朝营房慢慢走去。还没到营房,远远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泥马,这帮犊子喜欢随地小便啊。营房外,只见周围到处是污水,还有部分生活垃圾,好在没看到大便。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营房,里面空无一人,士卒们出去吃饭还没回来。房间里是一股汗渍的酸臭味,熏得他皱起眉头。再看士卒铺位上,被子衣服也是乱七八糟随便摆放。心里一阵臭骂,泥马,这都快赶上猪窝了。好在才开春,如是6、7月,那还得了,就算不生病,熏也得把人熏死。
离开营房,吴天佑又去库房等地方转了一圈,才回大帐。
杨彪看到吴天佑回来,连忙招呼道:“旅帅,大家都等着你呢。快过来吃饭。”
吴天佑走过去,在主位坐下。桌上的菜还不错,除了几盘小菜外,还有一盘肉。五个都是年轻人,能吃,三下五除二就把桌上的饭菜消灭了。
伙夫收走碗碟,覃超搬出吴天佑的带来的茶具,为几人烧水泡茶。
吴天佑端起茶碗,掀开茶盖,用鼻缓缓吸了几下茶香,用茶盖拨开浮在茶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几口。感叹道:“覃超,不错不错,你这泡茶的技术,就是比我高啊。”
“闲话不谈了,我现在说说正事,覃超你负责记录。”
吴天佑放下茶碗,眼光从四人脸上一一扫过,
“先说部队训练的日常安排。明天开始,各队开始体能训练。简单说,就是列队跑步。
每日辰时始(7:00时)起床,辰时二刻(7:30时)开始训练。要求跑步的距离是10里,回来后,进行步操训练。到巳时六刻(10:30时),晨训结束。
下午未时四刻(14时)至申时四刻(16时)进行拼刺、阵法、射击等技能训练。戌时四刻(20时)熄灯休息。
礼拜日,全员参加礼拜,由覃超负责主持礼拜仪式。”
接着,吴天佑开始根据刚才营区巡查的各种问题,提出了整改及处理方法。
首先,个人的被褥、衣服需要整齐叠放,个人用品要摆放整齐;
第二,在营房四周要多设几个厕所,方便士卒们出恭;
第三,每天要清扫垃圾杂物,保持军营的清洁卫生;
第四,安排伙房每天煮开水,士卒严禁喝生水;
第五,营地里要开挖排水沟,让雨水、污水顺沟渠排出营寨;
第六,在营寨外西北方的河边,兴建浴室供大家洗澡;
第七,安排哨兵站岗、巡逻,维护营寨安全。粮仓和武器弹药库需要重点安排,全天有人看守。
“明天,上午各队进行晨训。下午未时四刻(14时),每队选派15人到校场,由我教授步操,覃超队就派那15名读书人参加吧。
其余人员,陈德才队和郭长芳队负责西北方的浴室建造,杨彪队负责营寨里的建造厕所、开挖沟渠,覃超队负责营寨清洁。另外,覃超队属于非战斗人员,列队跑步的距离每次3里,队列等训练和战斗人员等同。”
安排完工作,众人散去,吴天佑呆呆坐在大帐里,陷入沉思。
自己从160多年后穿越而来,基本了解这段时间世界各国在政治、科技、军事、经济等诸多方面发展方向。特别是新武器在战场运用,使整个战争模式发生巨大改变。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海战术已经落后了,新武器和新战法的运用,决定了整个部队的战斗力。自己虽然没有参过军,可高中、大学经历了两次军训,基本的步操还是说得过去的。
现在各国普遍的练兵水平并不高,单单应对清朝的湘军、绿营兵,自己这点水平还可以应付。不足之处,就在今后的实践中不断修正改进。
当务之急是让自己的后营尽快形成战斗力,拥有立身之本。然后,才有机会借助战争,不断发展和壮大自己。至于部队的装备,他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知道,部队现在装备的1853式恩菲尔德步枪,和M1857型12磅拿破仑炮,均是英军现役部队的制式武器,属于当下很先进的装备。
历史上的英法联军,就是用这些武器打进北京城的,可见一斑。至于,英法联军这些侵略者,现在还没有实力和他们作对,需要隐忍,积攒实力,以后再说了。
在大帐的左侧,是一排有8间屋子的排房,是专为卒长以上军官准备的宿舍,吴天佑的宿舍,就在靠近大帐的第一间。
第二天一早,吴天佑洗漱后吃完早餐。辰时一刻(7:15时),就来到营寨门口等候,他要目送各队外出的晨训。为了能够尽快把部队训练出来,能够牢固掌握部队,吴天佑也是下了狠心,决定吃住都在军营里。
当然,他无法和士兵们做到同甘共苦,不是他吃不了这个苦,而是没有这个必要。作为上位者,只要做到赏罚分明,关心弱小就可以了。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及时能了解部队的动向,了解士卒们的诉求。把大部分影响士气、动摇军心的事件,扼杀在萌芽状态。
辰时二刻(7:30),各队在队长的带领下,排队小跑出了营寨。吴天佑很认真地观察每个出寨的士卒,精神状态尚好,部队排队虽然还很不整齐,但好歹是排着队在跑步。可见队长们不管理不理解,做事还是很认真。
直到各队士卒都已出寨,吴天佑才整整军服,带着卫兵向师部走去。
来到师部,师部卫兵告知,师帅昨晚回家休息,现在还没回。
吴天佑看看日头,心中嘀咕,现在大概到巳时始(9点)了吧,还没人影。
卫兵安排吴天佑在会客室等,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师帅洪蔡元带着几个亲卫,回到师部。再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去了会客室相见。
“报告师帅,后营旅帅吴天佑前来报到,请指示。”见到洪蔡元到来,吴天佑立即起身,走到跟前,“啪”就是一个军礼。
洪蔡元似乎还不习惯这种形式,吓了一跳。劲直走到主位坐下,客气滴招呼吴天佑道:“天佑啊,我听卫兵说,你来了有一阵了,让你久等了。快快快,快坐下。”
“谢师帅大人。”
“天佑,我原本打算派人传你过来,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你们后营现在的情况如何?”
“师帅,后营的现状不是很理想。你也知道,整个后营,除了陈德才和郭长芳两人外,包括卑职在内,全部是新兵。
卑职虽然有信心把这些新兵训练成精锐,可我们后营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战技、战阵、配合是需要一定时间来训练磨合,时间不够的话,卑职就的拼了这条小命,也未必能够做到啊。所以,这才冒昧来找师帅你,请示师部,对我们后营的训练计划有什么指示。”
听到这么一问,洪蔡元有点头大。麻蛋,能有屁的指示,自己肚子里的货也是空空如也,前营的训练,他都是放手让手下去处理,自己就做做表面文章了事。便打起官腔:
“根据我父王的旨意,我们镇妖军需要在3个月内完成训练,待命出战。所以,我要求你们后营,2个月内完成训练,达到可以出战的状态。”
“两,两个月?”吴天佑稍稍夸张地表现出大吃一惊的神态。
“嗯?你做不到吗?”洪蔡元长哼一声,脸色随声而变,一脸严肃。
吴天佑心里轻蔑一笑,知道洪蔡元要在自己面前摆官威了。还不能顶撞,心里头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回答:
“报告师帅,后营是不能够独立完成。但是,只要师帅通力协助,卑职有信心在两个月内完成训练。”
“哦?坐下说坐下说,你说说看,需要我怎么协助?”
“为了短时间内达到训练目的,后营需要加大训练量,士兵的体能消耗极大,需要及时补充。如果师帅能提供足够的粮草、弹药,卑职定当竭尽所能,按时完成训练。”
“足够的粮草、弹药,这个足够怎么界定?”
“师帅,就是吃饭管饱,每个礼拜提供3餐肉食。弹药则是每枪200发,每炮50发。”
“可以,可以。这个我答应你。”
就这么简单答应了?吴天佑满脸疑惑看着对方。确认不会是假,立刻大声回复,“报告师帅,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几句话下来,洪蔡元也慢慢习惯吴天佑这种起身、行军礼、大声回答的方式,不仅正规好看,有面子,关键是还很提气。因此,对面前这个小家伙的印象也提升不少。
想到自己身为一师之帅,镇妖军现在又是洪家亲掌的唯一军队,只要自己能把部队带好,不仅能成为洪家天下的支撑,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也会随之上升,可谓一举两得。
自己兼任前营旅帅,前营自然是自己的嫡系,问题不大。中营后营及左右营则需要多加笼络,慢慢渗透、收服他们。
“练兵为期两月,不能按时完成,军法从事。”
“卑职明白。卑职一定加紧训练,不辜负师帅的期望。”
“好,我记住你的承诺了。还有其他需要我这里提供帮助的事吗?”
听到这话,吴天佑心里就转开了,说到帮助,不是需不需要,是太需要了。
“既然师帅发话了,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师帅,你也知道,我们镇妖军是按照西洋军队的模式组建的,和太平军现有军队区别较大,现在我们的训练方法未必适合啊。如果能聘请到西洋的军人来做教官,特别是炮兵教官,应该会对我们镇妖军的战力有很大的提升。
还有就是,我们的枪炮弹药一直靠外购,怕不是个事啊。万一哪天他们不卖给我们了,对我镇妖军影响就大了。有没有可能我们自己生产?”
“不错,这个想法我看行。我这就去给我父王说说,教官这事好办,建枪炮厂这事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比较难办,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洪蔡元的表现,让吴天佑心里非常鄙视,这明显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新兵训练,如果自己不亲自掌控、亲自参与,根本就很难获得士兵的认可。
而这个洪大师帅,不仅回家休息睡觉,还这么晚才来军营。显然没把训练这事放心上,甩手让下面人负责。他都这样,又怎么能保证下面不偷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