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商场。
窗外飘着零零坠落的黄叶,它吸引了洛宁的视线,从坐上车的那一刻,瞬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沉默、寂静,就变成了此时唯一的状态。
只是那紧牵着的手腕被洛宁早已不知道忘记到了哪里。
好似已成了习惯,手中紧握着的动作就像重复了无数次,熟悉到面对只见了三次的人来说是平常的。
喻辰安轻微的扭动了自己的手腕,适才发生的太快,就好像在梦境中一样,让他晃不过神儿来。
轻而易举的让对方牵着自己走。
手中有了动静,洛宁偏向窗外的侧脸扭了过来,视线顺着手臂看过去。
喻辰安也同样看过去。
两个人的身上好像真的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电感应,视线落在两相接触的手腕处,随后都抬起了头,眼神交汇。
喻辰安的面容遮的很严,但是在仅仅裸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中,洛宁也入迷一般看得如痴如醉。
“咳,咳——”不适宜的咳嗽声响起,小助理握着拳头放在唇边逐渐加重声音。
宁姐是怎么回事?对着陌生人都能犯花痴?她见过长得好看的人不在少数吧,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宁姐露出这样的表情。
况且这个人……连面都没有露啊。
洛宁的沉默在这一刻被打破,她几乎是刹那的时间里切断了与喻辰安的眼神交汇。
握着的手也用最快的速度收了回去。意识到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牵着喻辰安的手,洛宁竟然露出了不应该在她身上看见的娇羞姿态。
脸又重新侧向了窗外。
小助理:呃……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她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车厢中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喻辰安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对方开口说话,
只好主动开口。
喻辰安轻微扭过头看向坐在身旁看着窗外的洛宁,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亮无比,
“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你要说什么?”
明明洛宁才是那个制造问题的人,现在反过来反而像是他在孜孜不倦的寻求问题答案。
还要自己亲自动口。
喻辰安的眼睛中透露出疑问,那束锲而不舍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洛宁的身体上。
这种阴晦暧昧的视线,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的想到其他地方去,坐在后排的小助理看着自家宁姐再看看捂得一身严实的陌生男子,眼睛都要在眼眶中转得都快要飞出来了。
怎么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奇怪呢?
宁姐什么时候认识了圈外男人?她怎么不知道?
洛宁在听到喻辰安的声音后,被遗忘的事情瞬间在脑海中乍现。
她眨着眼睛,抿着嘴唇,似乎是有些尴尬。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这么说只是为了想要留住喻辰安而已。
没想到他真的会在商场外等着自己,即使不知道因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句话。
这一刻洛宁的脑海中就像是波涛的海浪在汹涌,尽全力的在寻找把他留下来的借口是什么。
吱吱呀呀了半天,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朋友之间最为普通的问候,
“喻老师……是自己一个人来逛商场的吗?”
在洛宁的眼中他并不像是独自逛街的那一类人,但却是可以独自一人吃饭的孤冷者。
“是,但我不是来逛商场的。”
他回答的语气很标准,是同人正常聊天时的态度,规规正正没有丝毫不妥。
洛宁讶异,“那你……”
不怪她要多想,既然不是逛街的话,那他一个人站在台下仔细观摩自己是为什么呢?
洛宁想不出其他可以合理解释的理由了。
“我——”喻辰安正要说,但被司机打断。
“洛老师,玉兰公寓到了。”司机说话的时候,保姆车已经稳当的停在了路边。
车窗外呼啸而过的车辆如同一丝丝的幻影,即使再怎么注意精神力眼神也无法聚焦到一起。
空气一时之间凝聚成了无数温度极低的冰珠,好似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怎么就到家了呢。
一时没交代司机先生可就无比敬业的将自己送回了家。身旁喻辰安的存在感并不低,她怎么就忘了直接送喻辰安回家呢!
擅作主张留下他,又不经过同意拉人家上来,无论从那个方面看她都像是个活脱脱的大盗。
而喻辰安则像个软软糯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说什么就做什么。
洛宁尴尬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知道喻辰安的画室在哪,但住的地方却是不知道了。
喻辰安被她的笑容吸引,很漂亮,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很不应该。
在洛宁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喻辰安迅速的将脑海中的东西挥散出去,保持清醒。
洛宁说:“喻老师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来这里,真是很抱歉。”
“没关系。”喻辰安不在意的说道。
洛宁知道他不在意,但是有谁会把有关系明说在嘴上呢?
洛宁连忙,“有关系有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就让我送你回家吧。”
她的热情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不仅仅是因为漂亮的脸蛋,更多的是她在喻辰安这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拒绝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起,喻辰安点点头笑着,说出家庭地址,“零度画廊。”
洛宁大声的对前面的司机喊道:“司机师傅,零度画廊!”
等喊过之后才意识到喻辰安说的地方是哪里。
一个人工作和生活都在同一个地方,是不是除了零度画廊……就再也没有让他可以感到舒心的地方了。
毕竟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画廊还是比较偏僻的。”喻辰安还是那副绅士的样子,但言谈举止还是给了洛宁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怎么会!刚好送你回来之后我要去趟公司,这也算顺路了。”洛宁微笑着解释,不让喻辰安有一点的心理负担。
说来也巧,喻辰安的零度画廊和洛宁的公司景盛娱乐确实是在同一个方向,这么看她也不算说谎。
保姆车内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宁静,好似刚才的话题像是被突然切断了一样,谁也没有重新拾回来的饱满理由。
竟也生生的晾在了那里。
她们之间好似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陌生却是夹在两人之间的硬石,无言也就变成了常态。
但是,洛宁主动了,从一开始她就是主动的,陌生两个字终究是会被慢慢打磨掉的。
所以,在喻辰安临近下车的时候,似是突发奇想,声音比平时的大,问道:“要去玩儿吗?”
“?”喻辰安扭过头看着车内雀跃着的洛宁,脸上布满了疑惑。
他看到洛宁的眼中有熠熠发亮的星光,那不是他的错觉。
洛宁又一次问道,“玩儿吗?”
玩这个字在喻辰安的世界中是不存在的名词,亦或是着个字他根本就不认识,但这一刻内心深处有一个明亮的声音在告诉他——
去吧,去遵从你的内心。
于是,喻辰安在这么个荒谬没有逻辑的话中,罕然的点了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