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秋轻咬住后槽牙,狠狠瞪了江拾砚一眼。
男人轻眨了眨眼睛,依旧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你瞪我做什么,白沁秋,我好委屈啊。”
他尾音拖得绵长,腔调无辜极了,任哪个不知情的人瞧了,都要对他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饶是白沁秋,竟也被他生动恣意的气质打动几分。
难不成江拾砚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么?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便被白沁秋否定。
怎么可能呢?
江拾砚换过的女朋友不说百个,也得十个打底了。
很难什么都不发生吧。
白沁秋的心渐渐沉到谷底,头脑清醒几分,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期待只会落空,带来铺天盖地的失望。
就像她从前对养父养母抱有的期待,对亲情抱有的期待一样。
江拾砚……本就不是能够承载期待的人。
她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羽遮蔽了所有心事。
“白沁秋,我也想吃柠檬慕斯蛋糕。”
悠悠一嗓打断她乱飞的思绪,白沁秋掀起眼皮时,对上了那双潋滟生情的桃花眸。
“给你。”她递出托盘。
江拾砚眉梢一挑:“我在开车,白沁秋,你喂我一口呗?”
他希冀的视线落在白沁秋手里的蛋糕上。
有一瞬间,她是不希望这样的希冀落空的。
兴许她圆了旁人的希冀,自己的希冀也会有一日得到回应。
可想法很快消弭,她不是从前的天真孩童了。
“那就别吃。”白沁秋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又挖了一口柠檬慕斯塞进嘴里。
清冽的柠檬香充斥着口腔,酸甜可口。
温热的指腹倏地覆上她的后脖颈,难以拒绝的力道袭来,把她带向了江拾砚的方向。
下秒,柔软潮湿的一抹落在唇角,卷走了残留在那里一点柠檬慕斯蛋糕的碎屑。
等白沁秋回过神时,江拾砚已经抽离身子,转正方向,依旧是那句评价:“很甜。”
“江拾砚!”白沁秋忍无可忍。
“在开车,不要做出危险言行,小心一车两命。”江拾砚轻抬下颌,前面的信号灯已经由红转绿。
她深吸一口气,“报酬减一。”
被偷袭得多了,她连接受能力都增强了不少。
车窗外路灯的灯光倒映在男人眼底,有片刻的凝滞。
转瞬化作浓浓笑意:“没事,我还有加码的报酬没取,先欠着。”
“噢。”白沁秋咬住叉子,在心底骂了江拾砚八百遍。
他不是一般的狗。
迈巴赫在楼下停车位停好的时候,白沁秋晃了下神,脱口而出:“怎么回家了?”
“嗯?”江拾砚语调上扬,眼尾溢出些笑意,衬得那颗泪痣生动性感,“难不成你想回我家?”
她轻呵一声,拎包下车,径直迈步走向单元门。
长臂伸来,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进怀里,霎时,冷淡好闻的气息将她环绕,徐徐侵入肺腑。
在白沁秋即将开口怒怼江拾砚的时候,一辆电瓶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话在唇边尴尬地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最后化作一声很轻的谢谢。
“光谢也太没诚意了。”江拾砚无赖似的勾住她肩膀,俊脸凑近,“要一个亲亲才行。”
他的图谋都明晃晃写在脸上,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目的似的。
不知道他从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招惹别的女孩子的。
白沁秋瞥他一眼,没答话。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男人睫羽轻扇,像把小刷子似的刮过心尖,“我没让你以身相许已经很知足了哎。”
“呵。”她冷呵一声。
和江拾砚相处得久了,也有几分领悟。
比如:永远不要尝试和江拾砚进行嘴炮对战,输的肯定会是自己。
她的沉默在看见家门口堆放的几大包食材时,再也绷不住了。
白沁秋抬手轻按住直突突的眉心,转向江拾砚:“你买的?”
她声线波动不大,许是已经适应了江拾砚异于常人的言行。
“嗯,蹭饭要自带食材,不然也太没良心了。”江拾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她眉心拢起,自然而然地发散思维:“江拾砚,你是在暗示我,之后你请我吃饭的时候,我也要带上食材?”
男人喉尖轻滚,带出一声笑:“没有,我自备就行。”
他骨骼细长的手指勾住了白沁秋,嗓音懒散,透出股黏糊劲儿:“我都答应要做一顿还你了,那你之前没做完全程的饭,应当也不能作数吧?”
歪理邪说。
这是白沁秋内心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可转瞬,她竟觉得江拾砚说得有几分道理。
上次答应江拾砚的请吃饭,她仅仅负责了调馅和擀皮的部分,就光荣负伤把烂摊子都丢给了江拾砚。
“吃完这顿饭一笔勾销?”白沁秋十分慎重,生怕一不小心又掉进江拾砚挖的坑里面去。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请你了?”江拾砚撩了撩眼皮,语调漫不经心的。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她瞪了江拾砚一眼,“欠的债是要还的。”
说着,她才掏出钥匙开门,拎了东西进门。
“白沁秋。”男人唤她名字时咬字总是又轻又慢,带了几分不清不楚的情绪,“那你一定是个很守信用的人了,欠我的报酬,之后可不能拒绝啊。”
“那也希望你不要过分得寸进尺。”白沁秋端起客气疏离的笑容,精准吐槽。
话音落下,她就瞧着江拾砚单膝跪地蹲下了身子,开始在门前的外卖堆里翻找起来。
她眨了眨眼,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江拾砚,你在找什么?”
“你猜?”江拾砚有意卖关子。
白沁秋也蹲下凑过去,“我不猜,反正你总要找到的。”
女人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发梢很轻地擦过他的手背,引得肌肤一阵微痒,甚至放射到了心尖。
江拾砚略略一抬眼,视线便触及到伴着黑发晃动,颈部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
纤细脆弱。
喉结不受控制地轻滚了下,他仓促别开眼,耳尖泛起浅浅的绯红色。
好在煎熬的时间没有多久,他就顺利地翻到了来自超市的外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