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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钦差办案(4)(1 / 1)


县衙内,知县李培元跪在地上,泣泪而诉,“……卑职就任县令以来,愧对父老乡亲,他们屡遭张青荣欺凌,而我不能为他们做主,无地自容。如今钦差大人伸张律令,将恶霸绳之以法,实乃费县之福,百姓之福……卑职无颜面见百姓,请辞县令!”

杨易扶起了李培元,“知县大人切莫如此,王典史已经给本官讲了,若不是知县大人忍辱负重,暗中保护了不少百姓,也制止了很多恶行,恐怕张青荣之祸甚烈也。”杨易接着道,“大人异地为官,根基肯定不如张家数十年根深叶茂,加之张四知的庇护,大人苟且至今,心中还是为着一方百姓。只是朝廷事务繁杂,天子顾念不过来。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张青荣被抓,费县父老还需要大人清除积弊,还请大人万莫推辞!”

李培元当初抱着一番理想来费县就任,谁知费县的水太深,县丞,主簿,巡检,衙役等大多数衙门官吏皆唯张家马首是瞻。自己就是摆设,有令发不出。百姓伸冤都无法公正处理。张青荣甚至把衙门当做自家的,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惹恼了他就来衙门一通乱捣。自己向上级反映,可是石沉大海,甚至自己想辞官走人都不允许。无可奈何也!

看到不少乡亲被张青荣欺凌的家破人亡,李培元于心不忍,于是想尽办法阻止张青荣的恶行,多少也让张青荣收敛了些,自己还违心同张青荣做“交易”,用一些条件营救了不少被他祸害的人。天理昭彰,李培元坚信张青荣会有报应的那一天,于是暗中和王璞一起搜集罪证,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王璞跑了进来,“禀告几位大人,百姓们自发的围在了衙门门口。”

李县令带杨易等人出现在衙门前的台阶上。百姓们鸦雀无声,仿佛在等待什么!

李县令指着杨易和韩如愈,朗声道,“这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杨大人,这位是朝廷的御史韩大人,昨天夜里,他们将恶棍张青荣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还费县父老朗朗晴天,大家以后再也不会受到张恶棍的欺凌了。”

杨易字字铿锵,“诸位父老放心,恶贯满盈者必将受到严厉制裁。”

“多谢青天大老爷!”百姓们跪下感谢,有人抹起了眼泪,喜极而泣。

杨易拉着韩如愈,对百姓道,“韩大人听说费县父老受恶棍欺压,义愤填膺,不畏权贵,极力要求将张青荣缉拿归案。此次能将张青荣及其党羽一网打尽,韩大人居功至伟。”

“多谢韩大人!”百姓们对着韩如愈磕头。

本来还对杨易算计自己颇为生气的韩如愈,见到如此至真纯朴的百姓如此感恩,心中的气烟消云散,心中有那么一丝感悟,好像做官找到了灵感一般。

“各位乡亲请起,为官者当护守一方百姓。本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韩如愈颇有些谦虚,“按照大明律令,我们将对张青荣的罪行进行审理,大家可以互相转告,有冤情的都可以来衙门申诉。我们必当公正审理。”

……

韩如愈介入此案,可以说完全是杨易的设计。因为征民夫的事情,杨易同韩如愈闹的不愉快。韩如愈也不过二十多岁,年轻气盛。被比自己更小的杨易压了一头,自然不服气。杨易就利用此点,让沈廷扬用激将的办法,让韩如愈主动揽过此案。之所以把韩如愈拉进来,杨易是想分担风险,因为听了张青荣的罪责,杨易就动了杀心。杨易虽名为钦差,但这里不是他的职责范围,自己没有资格处理此案。而韩如愈是御史,有监督百官的职责,身份再合适不过。到时张四知发起难来,韩如愈就够他喝一壶了。

所以杨易自私的把韩如愈拉到自己的“战车”上。

张家在费县根基深厚,肯定会反扑。杨易放任张青荣的家奴通风报信,果不其然,张家恶向胆边生,直接想到了杀人灭口这一招。杨易暗中保护韩如愈,破掉他们的企图,然后迅速赶到费县,与知县配合,连夜抓捕张青荣及其党羽,取得成功。

接下来的两天,费县县衙人流如织,都是来控告张青荣及其狗腿子们的。可以想见,张青荣在费县是如何罪恶滔天了。韩如愈和李县令带着衙役们忙前忙后,登记冤情,对张青荣抢夺的财产进行退还等等,杨易担心夜长梦多,不断催促,整个衙门几乎是昼夜运转。

杨易仔细观察了一番韩如愈,发现韩如愈不但细致认真,而且任劳任怨,废寝忘食。看来是个做御史的料。

杨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济宁总兵刘泽清亲自来费县了。因为费县不是他的防区,他只带来了几十个亲兵。

刘泽清为何而来,杨易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同张家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张青荣能为祸一方就有刘泽清的庇护。至于之前抓了他的侄子刘之干,那都是“小事”。不知不觉中,杨易同刘泽清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杨易携同李县令、韩御史在城门口迎接刘泽清。

刘泽清身穿武将官袍,脸型微胖,略显白净,短须,凤眼。初看不像武将,倒像是文官。

刘泽清骑在马上,眯着眼打量杨易,“尔就是钦差?”态度非常傲慢。

周遇吉怒道,“见到钦差还不下马,是何居心?”手下齐刷刷的抽刀亮刃。

刘泽清的亲兵也不客气,也抽出了刀。刘泽清摆手示意手下收回刀,自己下了马,歪着身子懒懒散散的拱了下手,“济宁总兵刘泽清见过钦差!”非常无礼。

周遇吉正待怒斥,被杨易制止了。

杨易带着笑容,“久闻刘总兵大名,幸会,幸会!”

“钦差大人路过我济宁,不来府上坐也就罢了,而是在下面胡搞一通,可是对刘某人有什么不满?”

“岂敢,岂敢,路过而已就不想劳刘总兵破费了。谁知小子们贪玩,游山玩水,无端的搞出了不少事,惊动了总兵大人,实在过意不去!”

“手下人不懂事,闹闹也就罢了,可是我总觉着这事怎么就越闹越大了,还处处针对本总兵似的,莫非是无巧不成书?”

“应该是缘分到了,注定我们要见上一见,”杨易说话始终带着笑容,“既然刘总兵来了,我们怎么也要喝上一杯,下人们已经预定了酒席,请总兵大人赏光!”

“能和钦差大人喝上一杯,那是本总兵的福气,”刘泽清一甩袖袍,大摇大摆的进了城,甚至连费县的主人李县令,韩御史看都不看一眼,极为傲慢无礼。

酒楼已经清空了,就只有一桌。杨易,李县令,韩御史加刘泽清四人坐了上去。

“中原大旱,皇上和后宫娘娘们节衣缩食,我等当效仿,不宜铺张浪费。家常便饭望总兵大人体谅!”杨易笑容可掬。

说是酒席,实际上就五个素菜加一碗汤。杨易清楚对于像刘泽清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你再好的酒菜,哪怕是山珍海味也无法让他“和解”,干脆吃简单点,还省点银子。

一路行来,刘泽清确实有点饥饿了,拿起筷子晃悠了半天,没有找到下筷的地方,妈的,一块肉都没有。一把将筷子撂桌上,端起一杯小酒一饮而尽。

“钦差大人鞭打刘某的部将,意欲何为?”刘泽清语气不善。

“刘之干借征民夫之名,行劫掠之实,淫人妻杀人子,败坏总兵大人名声,难道不该惩戒吗?没有割了他的脑袋已经给刘总兵很大的面子了。”杨易语气也生硬。

“朝廷不发饷银,士卒们靠什么过活?不就抢了点老百姓的银子嘛,没什么大不了。”刘泽清不以为然,“我手下的士卒犯了错,本将军自会教导,不劳钦差大人费力。刘百户面目全非,还少了一只耳朵,钦差大人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刘百户的伤是被他淫辱的妇人弄的,难道只允许刘总兵的手下淫辱百姓,而不许别人报复?”杨易非常平静,“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天道循环,谁也逃不了。”

“哼”刘泽清一声冷哼,伸出手掌,“把人交出来!”

“刘百户不是已经由孔千户带回去了么?”杨易装糊涂。

刘泽清干咳一声,“张青荣!”

韩如愈可不高兴了,站了起来,“张青荣为祸一方,罪行累累,我差点死在他手下,不行,要将其押到京师由大理寺审理!”

刘泽清眉头一皱,轻描淡写,“张青荣不过年少不更事,顽劣些许,肯定是被人诬陷,刘某带回去好生管教一番。”

“年少不更事?总兵大人说得倒是轻松,本官审案公正无私,目前证据确凿,必须按大明律令处置。”

刘泽清猛拍桌子,恼羞成怒,指着韩如愈的鼻子,“狗屁御史,爷要收拾你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实话告诉你,张青荣我必须带走,立即把人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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