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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走不尽的沙漠(1 / 1)


“九月,九月,醒醒。”

一个声音模糊的在喊,乔九月缓缓睁眼,刺目的阳光瞬间蛰疼眼睛,生理盐水迅速蓄起,缓缓安抚了眼睛的灼痛。

“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黎蔟声音急切,她应了一声,半晌才睁开眼睛,黎蔟满脸焦急的模样就映入眼帘。

乔九月眯起眼睛遮挡刺目的光,侧头去看,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黄沙,巨大的太阳浮在沙丘之上,晒的她皮肤发烫。

“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黎蔟抚上乔九月的额头,探探温度,又往前挪了几步帮她遮住阳光“吳偕说咱们卷在沙层里,是被炸出来的。”

乔九月揉揉脑袋,这么一动果然浑身都疼的厉害。又是爆炸?不会又是蘇难炸的吧。

“那咱们还真是命大啊。”乔九月舔舔唇,感觉特别渴“我这是刚被挖出来吗?”

“不是,你已经昏迷快两天了。”黎蔟拧了瓶矿泉水,给盖子里倒了点儿送到乔九月唇边“你伤口没有发炎,也没有发烧,不知道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之前有类似情况吗?”

矿泉水浸湿唇瓣,顺着口腔滑入喉咙。久违的湿润让她脑子清醒了不少。

“没有。”乔九月摇摇头,神色疑惑。

莫名其妙的晕厥她从来没有过,真的不是伤口原因吗?想着手就往背后摸去,黎蔟见状立即拽住“难姐刚给你换过纱布,你别乱动,小心把伤口扯裂了。”

“好晒啊。”乔九月难受的眯起眼睛“我们为什么在外面待着?”

“因为爆炸。”黎蔟又给乔九月喂了口水“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因为地宫被炸塌陷了,东西全没了,就人还在。”

“还有。”黎蔟叹息一声“我背上的图被他们发现了,正逼着吳偕带他们找真正的古潼京呢。”

“真正的古潼京?”乔九月皱起眉头,觉得思绪越发混乱。

“九月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乔九月侧头看了一眼,王萌正蹲在一边看她“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晕。”

“吃点东西应该好一点。”

王萌递了块巧克力给黎蔟,就去一边收拾东西去了。

吳偕很快也过来,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乔九月的脸色,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能行动吗?我们没时间等你休整了,如果不快点找到海子,我们会很危险。”

“应该没什么问题。”

“行,你准备下,吃点东西,我们五分钟后出发。”吳偕说完站起身来,递了个矿泉水瓶子给黎蔟。

黎蔟接过瓶子看了看,疑惑道“你给我个空瓶子干什么。”

“留着接尿,关键时候用的到。”

黎蔟翻了个白眼儿,把瓶子扔去一边给乔九月掰巧克力。乔九月扶着他坐起来,皱眉往远处看了看。刚刚在余光里,有一个黑影,这会儿看过去又没有了。

五分钟后队伍准时出发,由吳偕和玛日拉牵头,乔九月和黎蔟跟在他俩后边,王萌和玛日拉紧跟着他俩,然后就是王导的队伍,蘇难负责断后。

沙漠一望无际的广,远处高低起伏的沙丘在太阳下一边漆黑,一边闪着金光,近前平坦的沙面是一层层被风吹起的波纹,零星几截断裂的胡杨木和不知名的枯黄草从点缀其中。

耳边是狂风哭嚎,眼前是刺目的黄,大片大片的细沙拍在脸上,一下刺痛,一下又变得滚烫。

乔九月扶着黎蔟走的艰难,抬头,眼前依旧是没有尽头的黄沙,垂眼,脚下漆黑的影子被走路溅起的细沙晃花成一片,模糊不清。

唇瓣早就变得干涸,灼热的风从干裂的唇上穿梭,一点点烤干口腔里仅存的湿润。

她们已经这么走了三个小时,期间没有半点停顿,要不是临行前那块巧克力吊着,估计她这会儿早就不省人事了。

从前她只听过望山跑死马,没想到如今体会到了望沙走死人。

背上皮衣晒的滚烫,她这会儿都觉得自个儿有病,来沙漠穿皮衣,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

“黎蔟,帮我脱下外套,我要被烤熟了。”

这一说话乔九月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跟被砂纸磨了一样,糙的人耳朵发痒,黎蔟也差不多,一开口那声音听的人更渴。

“好,你现在还走的动吗?”

黎蔟一边说一边已经把乔九月皮衣脱下来了,反手就去脱自己的,刚脱下来团在手里就被吳偕抢进过去了。

“不能脱,暴晒会让身体里的水分快速流失,最后脱水而死。”吳偕哑着声音说完,把外套给黎蔟披上,然后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乔九月头上,自己把她的皮衣翻了个面搭在身上,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重心向前,外八字脚走路,想象自己是一头骆驼。还有,控制好呼吸,别流太多汗。”

两人很快调整了呼吸和步伐,吳偕又问乔九月“你现在怎么样?”

“特别渴,特别累,特别想睡觉。”乔九月看看吳偕,长长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找到海子?”

吳偕抿抿唇,从王萌包里拿了瓶水倒在瓶盖里递到乔九月唇边。

乔九月看看吳偕,又看看侧头躲避的王萌和黎蔟,最后摇摇头。他们嘴唇都爆皮了还没有喝水,她也不应该喝,毕竟出发之前她已经喝了半瓶。

更何况,在这漫漫荒沙里找海子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能省一口是一口,省下来的那一口到了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喝吧,你是伤员,特殊照顾。”吳偕边说边把瓶盖贴到乔九月唇上,手一抬,水就顺着滑进去了“你动作不要太大,这种时候伤口裂开会要命的。”

乔九月下意识咽了进去,等吳偕拧瓶子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舔了下唇,却吃了一嘴沙子。

这口水让她嗓子舒服了很多,精神也提了不少,一侧头,黎蔟正盯着地面,不敢看她。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看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能早点见到海子吧。

又走了两个小时,乔九月体力开始迅速流失,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一路扶着她的黎蔟也跟着她掉到了队末。

乔九月看看稍微降了一点的太阳,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浑身都在发烫,不止裸露在外的皮肤,嗓子眼儿都要烧起来,体感温度影响了大脑,越走越觉得头晕,越走越觉得脚步虚浮。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干燥的额头竟然渗出一丝丝薄汗,她呼吸急促起来,刚想开口,脚下一软,面朝下栽倒了。

黎蔟没有防备,一下被乔九月扯在地上,滚烫的沙粒瞬间让他混沌的思绪回笼,他赶紧跪坐起来,扶起乔九月去看她的情况。

乔九月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脸颊和鼻尖多处皮肉被蹭破,沾了大堆沙子,嘴唇干裂,并且没有一丁点血色。

“九月,九月。”

黎蔟拍拍乔九月的脸颊,又去摸她的额头,入手非常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落了队伍一大截,没人发现他们的情况。

他知道这时候落队是很致命的,只好深吸口气,把乔九月拖在背上,咬着牙起身,结果起了一半就跪进沙子里,膝盖搓的生疼。

乔九月其实不重,但他走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力气了,这时候在负担一个人的重量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撑着沙地想要起来,努力几次全都失败,看看越来越远的人群,心里急躁起来。想要喊人帮他,张嘴嚎了几声却都是连自己都听不到的低吟,一下子心里特别无力。

起不来就爬,反正四只腿的动物比人走的快。他这么想着,把乔九月安置好,低头就爬了起来。

地面上的沙子滚烫,就算有半指手套手心也烫的难以忍受,更别说手指,没爬多远就被磨破了。

膝盖也是又烫又疼,还有背上的伤口,被乔九月压着传来一阵阵的闷痛。

正好提神了。

他想着,爬行的速度快了起来。

乔九月的脸挨在他耳朵边上,烫的要命,听不到她的呼吸,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希望伤口没有开裂。

爬了二十几分钟,一抬头看到越来越近的队伍才终于松了口气,心说果然四只脚跑得快。

这时候就见两个黑影跑过来,离近了才看到那是吳偕和王萌。

吳偕一来,二话不说把乔九月从他背上抱下来平放在沙地上开始检查,然后让王萌找水给他喝。

咕咚喝了一大口,黎蔟这才感觉有点精神了,再一抬头,蘇难也跟了过来,见状蹲在地上去查看乔九月的情况。

“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一下就倒了。”黎蔟躺倒在沙地上平缓自己的呼吸“当时特别烫,我怀疑是发烧,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引起的。”

“已经退烧了,不是伤口的问题。”吳偕翻开乔九月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去摸她的劲动脉“跟上次一样。”

“不如我们就地扎营。”蘇难拿出瓶盖,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给乔九月喂水“她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继续赶路,大家也都走不动了。”

吳偕拿出地图看了看,又直起身子查看四周的环境,片刻才说“沙漠昼夜温差大,这个地方不避风,再坚持坚持,前面找个避风地扎营。”

蘇难点头同意,起身冲其他人大喊了一句就去扶乔九月。

“我来。”吳偕推开蘇难的手,直接将乔九月背在背上,又冲王萌说道“你扶好黎蔟,我们走的快点,能早点休息。”

营地很快选好,吳偕把乔九月安置好开始分手里不多的食物。

蘇难也在分,拿了大把饼干过来扔在地上,又一人给倒了一瓶盖玛日拉的烧酒,最后扔了几颗糖给黎蔟,指指乔九月,说了句“给她留着”就走了。

黎蔟把糖收好,看王萌一口干了烧酒自己也跟着吞进去,然后感觉嗓子眼到胃全都烧了起来。

“酒量不错啊。”吳偕轻笑一声,把自己那份烧酒递给黎蔟“喝了吧。”

“你不渴啊?”

“不用担心我。”

“你真的不喝啊?”

“你们抢来抢去的,我来。”王萌吐槽一句,起身就要抢,结果被吳偕一巴掌拍开。

黎蔟接过那个小小的瓶盖,看了看,想喝,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抬头盯着吳偕。

“别这么看着我。”吳偕也盯着黎蔟,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你可千万别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

“啊?什么摩?”

“斯德哥尔摩。”王萌指指黎蔟,又指了下吳偕“就是人质爱上了劫持犯。”

“我,”黎蔟一下特别无语,看了看吳偕的笑脸,怒道“你有病吧,我三观正着呢,我跟你讲。”

黎蔟一口干掉老烧酒,呲牙吸了几口气,转头去看一边毫无动静的乔九月“她这种情况,会不会……”

“暂时不至于死,但她要是明天还不醒的话。”吳偕勾唇笑了笑“我们就得把她扔下了。”

“你有病吧,你把她扔在这儿她必死无疑啊,你这是杀人,你……”

“你急什么,这还没到明天呢,你可以祈祷她快点醒来。”

“你,我,”黎蔟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来“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她扔下啊。”

“为什么。”吳偕审视着黎蔟的表情,调笑道“你舍不得?”

黎蔟顿了顿,瞥了乔九月一眼,含糊道“我们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

吳偕顿时笑了起来,然后盯着黎蔟,轻声问“觉得她对你特别好是不是?”

黎蔟没说话,吳偕又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关于她的。”

“什么?”

“王萌告诉我,当时在医院里她是醒着的,那两下电击也是硬抗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她就非要跟着你呢,又为什么这么护着你。”

“你想说什么?”黎蔟看了看乔九月,又转眼盯着吳偕“说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我这个活地图对你来说有用,对她来说能有什么用?再说,我有什么能值得她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能因为这个找上你,别人自然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找上你。当然,我也不是说她一定有问题,只是给你提个醒。”吳偕看着黎蔟阴晴不定的表情,顿了顿,继续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你自己注意点吧。”

吳偕说完转头休息去了,王萌也跟着躺在一边,黎蔟看看手里的瓶盖,不满的扔到地上。

一边的乔九月还在昏睡,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眼下那颗被遮了一半的红痣,恍然想起那天她把自己护在身下结果被石头划伤了背,又想到她趴在绳子上带他过去,笑的那么温柔。

所以,真的是为他而来吗?

是以什么目的呢?

……

耳边是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乔九月皱了皱眉,猛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大片黑暗,隐隐有火光在一边跳动,她盯着漫天星空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一件衣服顺着她的动作摔落下来。

是黎蔟的。

她四处看了看,黎蔟在她身边躺着,火堆另一边是吳偕和王萌,玛日拉在不远处的沙丘,都在熟睡。放眼看去,不远处还有两个火堆,其他人也都睡的很死,应该是赶路累的。

居然已经晚上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没把她扔下。

晕倒之前她想过自己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或许是埋在沙层里,无力的挣扎结果被一阵风沙掩埋,或许等不到她醒,这一次直接就死在那儿了。

她真没想到再醒来会看到温暖的篝火,真是谢谢他们了。

正想着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乔九月伸手去捂,突然感觉嗓子干的不行,这时候所有感官才渐渐恢复,就觉得又渴又饿,简直想死,但是脑子特别清醒。

侧头看到王萌的背包,想了想,过去打开找东西,翻了半天却只翻出一个小饼干,连半口水都没有。

算了,一个饼干已经很不错了。

乔九月叹了口气,又坐回黎蔟身边,一边烤火一边吃东西。黎蔟这会儿睡的很死,但是眉头紧皱着,估计没做什么好梦。

这一路上,不会是他背过来的吧?要是真的,也太难为他这小身板了吧。

正想着,余光里突然看到远处的沙丘有一个长条黑影,乔九月立即回头,看到远处是一大片连绵的黑暗,并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她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从王萌包里拿了两个手电就往那边走。

乔九月步子迈的很大,很快就到了另一边的沙丘,站在沙丘顶上往下晃手电,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连只虫影都没有。

见鬼了?

乔九月又检查几遍还是没发现人影,沙子上也并没有任何脚印,索性坐下来,关了手电去看天上触手可及,却又遥远的让人心惊的星星。

这次昏迷她做了个梦,梦里是她小时候,还有她师父和这次的任务,梦里隐约还有蘇难的影子,但不甚清楚。

或许曾经在汪家,她和蘇难确实是见过的,可她现在记不起来了,有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个任务和她的师父。

转过头去,那几团火光被风吹的来回跳动,底下的人看不清楚,她盯着黎蔟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头来看着璀璨的星空。

没想到啊黎蔟,我还真是为你来的。

乔九月心说。

空中半轮荒月亮的惊人,四周的星星也并不逊色。乔九月把手探向远处的月亮,冷冷的月光就从指缝倾泻下来,像极了记忆里那棵树上的月光。

星空远处和漆黑的沙丘连在一起,隐约有些波光粼粼,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倒影,也看不清这渺渺星空和巴丹吉林荒沙的尽头在哪里。

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只在言语间谈论的海子,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乔九月一直在沙丘上看着月亮下降到目光尽头,又看到日头将起才回到黎蔟身边,看着已经熄灭的火堆,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吳偕醒了,看她在那儿坐着就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饿。”

“他兜里有糖。”吳偕指指黎蔟,又问“做什么梦了,一路尽听你喊黎蔟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乔九月轻笑一声“我不说梦话的。”

也不被允许说梦话,她在心里说道。

吳偕盯着乔九月打量起来,片刻又问“你之前说你失忆了,详细说说?我有个朋友和你症状很像,说不定可以帮你。”

“天授这种事情,萌哥不是说没什么办法吗?再说,我暂时还没被天授。”乔九月歪头看着吳偕,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你是不是有事想要问我,比如说,我为什么非要跟着来,又为什么有不同寻常的身手。”

吳偕沉默着看她,脸色沉了下来,她却轻轻笑着。

“你是个爱绕弯子的人,但我不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乔九月指指吳偕,用口型说道“我是为你来的。”

她起身走向吳偕,蹲在他面前,一个字一个字轻轻说道“我从海外来,还有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

“身手嘛,打小学的。”她把食指和中指竖起,意味深长的轻勾两下“你应该很熟悉我们,毕竟你跟他有那么多牵扯,我们又是他无法割舍的存在。”

“我们的秘密,千万别暴露哦。”

吳偕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看着乔九月半晌没说话,乔九月也不继续,点到为止给了个笑就坐回黎蔟身边,翻糖去了。

黎蔟被身上的动静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乔九月笑嘻嘻的盯着他看,一下就清醒起来“你,你醒了?怎么样啊?”

“饿,吳偕说你有糖。”

“哦,哦,有。”黎蔟立即坐起身来,从里兜把糖掏出来塞到乔九月手里“你昨天都吓死我了。”

“原来才过一天啊?我以为好几天了。”

乔九月拆了糖扔进嘴里,含笑看着黎蔟,半点不管一边吳偕审视的眼神。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蘇难也过来问了她的情况,然后带了队又一次跟着玛日拉行进起来。

乔九月睡了一天精神非常好,这次就换她做黎蔟的拐杖。黎蔟一开始还有精神问东问西,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人都蔫儿了,还别扭的不肯靠在她身上借力。

“别走了,你给我站住。”

马冒年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九月转头,就见他被恺恺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玛日拉身前,要了恺恺的刀就往他脖子上贴。

玛日拉顿时慌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感觉你在耍我们,说,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水源。”

“马老板,他是唯一能找到水源的人。”吳偕看着两人 ,淡淡说道“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马冒年压根不理吳偕,手上力气加重,阴沉的威胁道“赶紧说吧。”

“那,那座沙丘。”玛日拉紧张的看一眼吴邪,结巴道“那座沙丘翻过去就有海子,翻过去就看到了。”

马冒年把刀收回,点点玛日拉的背,又催促他带路。

黎蔟凑到乔九月耳边,低声道“我怎么觉得玛日拉像是在骗人啊。”

“望梅止渴的故事听说过吗?”吳偕看着乔九月,目光意味深长“这真是只老狐狸,学着点。”

吳偕说完转身跟上玛日拉,乔九月挑挑眉,觉得好笑。自打她说完那些话吳偕就时不时打量她,之前没说的时候好歹还藏着点儿,这会儿是藏都不藏了。

不过也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总比暗地里来的爽快,也更好防范。

想着抬起头来,结果又看到一大片泛着金光的黄沙,顿时心头一梗,心说这路走的跟鬼打墙一样,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众人艰难的跟着玛日拉越过眼前这个极高的沙丘,玛日拉又指着另一个沙丘说道“在这边。”

“哎哎哎。”老迈一听马日拉这么说心里顿时冒了一大团火,几步从队伍后面走到马日拉面前,恶狠狠道“往他妈哪儿走啊?”

“找水啊。”玛日拉依旧是那套说辞。

“找个屁水,走了这么远找到水了吗?”

“前面有海子。”

“哪儿有海啊?”

“有海子的味道。”玛日拉指着众人面前的沙丘,言之凿凿。

“别在放屁了,刚才你不是说海子在沙丘后面吗?哪儿呢?”马冒年也跟着发起了脾气。

“不愿意走别走,要走就别那么多废话,说这么多话也不怕渴死,还不如节省点口水。”

乔九月眉头皱起,心说真是两傻缺,就这一个会找水的不供着就算了,还威胁,要是弄的人家玛日拉不带路了,非得把这俩倒霉货给整死。

玛日拉点点头,又再次催促起来“不要磨蹭了,一会沙尘暴来了。”

“哪儿呢沙尘暴。”老迈恶狠狠的瞪了乔九月一眼又看向玛日拉“我怎么没看见。”

“就是因为沙尘暴的风我才能闻见海子的味道。”

“走吧。”乔九月推了一把玛日拉,催促道“别跟他们废话。”

老迈一下亮出短刀指向乔九月的脸,怒道“你他妈少废话。”

“嘴给我放干净点。”乔九月眉头皱起,脚尖用力挑了一片沙子扑在他脸上“我睡了一整天可有的是力气,你想跟我比划看看吗?”

老迈气急,还要抬手,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卷起大片黄沙拍在乔九月身上。她用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四周天空一下变黄,无数黄沙像雾一样在远处升腾,连天空一起遮住,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她们,提前狂奔而来的稀薄黄沙争先恐后的砸在上皮肤上,是一种尖锐的疼。

“沙尘暴!快跑!”玛日拉顿时惊呼起来,转头就跑。

“别乱,来不及跑了。”吳偕四处张望一圈,高声道“找个背风坡躲一下!”

乔九月一把拽上黎蔟往吳偕指的那座沙丘狂奔,正跑着忽然几声惊呼,一转头,几个瘦一些的已经被风拍在沙丘下面了。

“救人!”黎蔟说着就挣脱乔九月往沙丘下面跑“你先去那边等我。”

“你找死啊?”

乔九月咬了下唇,转头想走,忽然想到自己跟吳偕说的那些话,也拔腿跟了下去,随便拽了一个就往背风坡跑。

一上背风坡她就把那人松开,自己找了个高低适中的位置趴下,迅速把风巾盖在脸上,一手垫在下颚,一手护住耳朵。

狂风裹挟着无穷无尽的黄沙砸在身上,就算她已经用胳膊护住了整个脑袋,那呜呜作响的狂风怒号还是穿过的胳膊钻进来,震的耳朵发麻。

风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砸在她身上的沙子也没了踪影,有一个人压到了她身上。

乔九月微微抬头露出一只眼睛,只能看到一节脖颈和他喉上的凸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就认出这是黎蔟。

黎蔟离她很近,近到他的下巴紧紧抵在她的头上,近到她耳朵隐约能听到他的心跳。

“别怕,我在。”

黎蔟声音闷闷的,听在耳朵里却异常清晰。除去师父,再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乔九月抿了抿唇,又一次把头埋下去。约莫过了五分钟,风沙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黎蔟突然从她身上起来,在她身上倒下一大片细沙。

“没事吧?”

吳偕在问,乔九月撑地爬起来,刚要说话就有一大片沙子从头上流下来,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小小的沙丘。

乔九月摇摇头,拨弄着头发拍里面的沙粒,很快身前又出现一小座沙丘。

“玛日拉不见了。”王萌大声喊着,乔九月立即抬头,果然没了他的踪影,顿时啧了一声,不满道“早知道拿绳子绑了算了。”

“他大爷的。”老迈起身四处寻找,边找边骂“这乡巴佬不见了我们去哪儿找水啊。”

“他不会死了吧。”黎蔟急的皱眉。

吳偕看看乔九月,又转向黎蔟,沉声道“这片沙漠对玛日拉来说就是他的家,我们都能躲过沙尘暴,他不会逃不出去的。”

“都听见了,玛日拉不见了,王八蛋。”马冒年被恺恺搀扶着过来,说了一句又问恺恺要刀。

黎蔟见马冒年又拿着刀准备威胁人,终于忍不住了,仰头怒道“老头你又,”,话没说完就被吳偕按住了,但他已经忍无可忍,愤怒大骂“有病吧你!”

马冒年不管黎蔟这个小屁孩,把刀抵在吳偕肩上就用那糙的跟公鸭一样的嗓子说“还记得吗小子,当初我拿刀逼着他找水源,你是怎么说的,就好像这一切你都知道一样。每逢出事都有你,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老头,我可真是忍你一路了,没完没了是吧?”

乔九月一手撑地迅速起身,飞起一脚踹上马冒年心窝,顿时人就飞了出去,那把刀就垂直落在她脚下,半截埋入沙地。

恺恺立即追上把马冒年扶住,楊虹璐也赶紧扑过去在那喊着老马,问他有没有事,马冒年却不理,气的疯狂喘气,抖着手指向乔九月,你了半天,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你什么你,我一路忍你很久了,除了威胁,你还会别的吗,你还能干别的吗。”乔九月捡起刺入沙子里的短刀,一把扔过去,刺进马冒年压在沙地上的手指缝隙“我劝你最好拎清楚点,你是靠着谁才走到这儿的。”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大家都累,没人想听你废话。”

“蘇难!”马冒年抽出那把短刀,指着乔九月,怒喊道“杀了她!你给我杀了她!”

“好啊。”蘇难缓缓走到马冒年面前,冷眼看他,语气平淡却不乏嘲讽“马冒年,你先杀了她,然后再杀了我,最好把所有人都杀了,杀啊。”

“动手啊。”

马冒年气焰顿时弱了下来,刀也被一边的恺恺收走,整个人一下失了势,靠在楊虹璐肩上不停咳嗽。

“今天我话就放在这儿了,接下来的路吳偕说怎么走就怎么走,想活的就跟着,不想活的就滚。要是谁在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乔九月冷笑一声,目光轻扫过每一个人“我提前送你们回家,这样还能得点储备粮。”

说完乔九月转身走回吳偕身边,冲他挑了挑眉,笑的轻松。蘇难也跟了过来,看着吴邪,问道“现在怎么办。”

“玛日拉是最熟悉这片沙漠的人,没有他,我也没有把握能够走出去,不过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希望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吳偕指向身后“那个方向有海子。”

“你信他吗?”

“我信。”

吳偕不再多说,率先起身往刚刚指的那个方向走,乔九月拉起黎蔟和王萌跟在他身后,众人就向着那个传说中的海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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