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实可能就是这么意外又猎奇,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方城和冬天听完袁予犀的话,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毒雾洞的走向和距离,两个人谁也无法开口否认袁予犀的这个推论。方城心想,这么多年,他们竟是酣睡于敌人身侧吗?
“我们不能再进入那个洞穴了。”袁予犀道,“即使我们进入毒雾洞,找到了白蛇,在那个洞里动手,我们是劣势叠加的。洞里地形不熟、气味刺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会中毒。在白蛇本身就已经非常难对付的情况下,我们还要分神处理这些环境因素的话,是十分不利的。”
即使对复仇心心念念,方城也必须承认,袁予犀说的都对,进入毒雾洞是对他们十分不利的。但是如果不进入...“那我们难道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要等到什么时候?”方城无法掩饰心中的急躁。
“我不知道。”袁予犀看向毒雾洞的方向,“我只知道,我们别无他法。不过好在动物都是不会住在自己排泄的地方的。他们可能会在附近,但是大都不会直接住在里面。想想看,咱们也不会住在茅房里吧。再比如,这片云芳纸花田...”
冬天一直是个爱干净的小孩,他急急喊停,“停,别再说了。”毕竟三人还在这云芳纸花田了里席地而坐呢,冬天一想到云芳纸花田本就是双头狮便便的地方这个事实,就浑身难受想要站起来离开。但是因为花香解毒,他们又必须在这里待着。
方城和袁予犀看到冬天的反应,对视一眼后不禁笑了起来。袁予犀一边笑一边说:“好的好的,我不说了。”
方城道:“那我们就先等一等吧,毕竟我们只找到了对抗毒素的方法,没有找到对抗臭气的方法。而且,有可能再深入臭味还会变浓,我们能不能坚持到找到白蛇还是个未知。”终于三人还是选择了等蛇出洞这条路。
夕阳逐渐收敛了金光,树木的阴影变得厚重,悄悄的模糊了边界,互相勾连起来。傍晚时分,山间的风开始变凉变强,一阵风吹来,袁予犀看到山林中的那只小双头狮,小翅膀轻轻的扇动了一下,胖胖的身体就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袁予犀无法移开眼睛,那个小双头狮,他能借风。
三人决定到毒雾洞对面的小山坡上找一个可以监视到毒雾洞中白蛇进出的地方来夜宿。离开之前,袁予犀再次回头看向那只小双头狮,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肥胖的小身体在风中随意移动的样子。
袁予犀守上半夜,方城和冬天互相依偎着睡在一床大棉被里,那是他们趁着天色全部黑下来之前去村里取回来的。袁予犀看着方城那睡着了之后都无法松开的眉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们三人对上白蛇是胜是败,但是这一仗必然是辛苦无比的。
如果说方城和冬天这样不惜所有的对上白蛇是因为无法放弃的复仇,那袁予犀支持这一战的原因,除了复仇之外,她认为这一战避无可避。云山小境安排了这条巨蛇出现,那就一定要有个结束。而袁予犀,她已经不想体会一个个失去的感觉,她宁愿和两个弟弟一起,哪怕是“战死”。
满月从冬天的天空慢慢爬上来,云色墨浓,一阵一阵的风从袁予犀的耳边擦过,卷起她的头发,又落下。袁予犀伸出手,感受风的力度、方向、转变和消逝。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升起、落下,袁予犀站起身来,拔出佩剑,她伸平胳膊,剑尖指向手臂伸出的方向,她好像看见迎面而来的风碰到剑刃被劈开,分成上下两层。她转动剑身,让剑尖从风的旋中刺入,破开风势。
她好像懂了为什么很多袁家人--包括自己爹爹--喜欢到山间或者峰顶去练剑,原来袁家的剑招是要借风的。可是为什么爹爹不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对此没有疑问过,但是当时父亲只是对自己笑笑说到时候就会懂。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更加疑惑的追问什么才是到到时候。爹爹又笑,边笑边说等你懂了的时候就是到了时候了。
原来如此,不是到了时候,而是到了火候。进入云山小境之后,她一直坚持练习袁家的剑法和祭祀舞蹈,日积月累,几次对战,又见到双头狮幼崽的借风,她终于明白了原件的剑招,原来是要与风相和。袁予犀情不自禁的原地舞剑,从守拙三十式到诛杀四十九式,七十九式剑招,与起于山中的夜风相伴而出。
山坡上的这个小小营地不适合练剑,但是袁予犀看破风势之后,在这方寸之间的一片石块上辗转腾挪翻上落下,原地练习了这七十九剑招。结束之后,她站在那块小小的石头上,心中激动万分,甚至手和剑都细细的抖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