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目送薛昭下城楼,看他在城楼上吐的样子,显然并未习惯这等战争场面,看他那般沮丧的样子,不知为何,心情竟然很是愉悦。这种情绪在大战之时,并不恰当。
平阳公主微阖双目,平整心绪,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然恢复冷静。或者说,在遇到薛昭以前,六岁以后,她就再未有过不冷静的时候,即便是新婚之夜……
罢了!此时又想这些无用之事作甚!她可是圣人御赐亲封的安国平阳公主,千古未有之殊荣,为报圣恩,今日也要把突厥贼子拒在关外!
“报,敌人已进入迎接范围!”
“传令,命马三宝、叶卿,列阵迎敌!”
“喏!”
平阳公主立于城头,手持望远镜,关注着城下叶卿与马三宝迎击敌人的情况。她手下真正能领军作战的也就此二人,可倚重者也唯有此二人!
马三宝家僮出身,带兵全凭经验与天赋;叶卿却颇有章法,进退有度,名家风范。
平阳公主关注着战况,突厥兵弓马娴熟,远战除了床弩、神臂弓,几乎不占什么便宜,近战厮杀正酣——
“传令,熊罴军集结,准备迎敌!”
“喏!”
平阳公主走下城楼,纵身上马,率熊罴军迎敌!
“杀!”
长枪挥舞,挑飞一个又一个敌人——
右边斜刺里伸出来一根黑色的木棍,挑飞一个欲偷袭的突厥兵。平阳公主看都不用看,直接呵斥:“江临,汝敢违抗军令?”
江临右手单手持棍,木棍一捅,把敌人从马上挑下,木棍顺手一砸,砸中敌人胸口,敌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毙命!
江临:“待收兵后再向将军请罪,末将无有不服!”
平阳公主看他一眼,大有“等下找你算账”的意味,此时却也忙不得多说什么!专心的挥动长枪,与江临一左一右的配合,共同杀敌!
女子天生力弱,江临伤了一只手,两人一起配合杀敌,比之单人杀敌,效率自然非同一般,已然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突厥兵命丧两人手下!
熊罴军的加入,大大的减轻了叶卿和马三宝的压力。两人都是精通军略的人,齐齐下令全力攻击。
一时间,突厥大军竟被打得节节败退——
“呔!唐人的公主,站住!钦察才柴儿在此!”
乱兵之中,一个人高马大,身材壮硕的突厥男子暴喝一声,策马冲过来。平阳公主面色一凝,急声道:“江临,阿蔻,此人乃是突厥钦察部之勇士,天生神力,你二人助我!”
“喏!”
阿蔻一身衣甲,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与江临一左一右的协助平阳公主,迎击突厥勇士。
才柴儿手持一把比普通突厥人所用的弯刀巨大许多的弯刀,一刀砍过来,江临下意识的使用巧劲儿,以棍相挡,辅一接触,一股巨力便兜头撞来,江临本能的抬起左手,两手持棍——
斜刺里,两杆长枪一左一右的挑出来,是平阳公主与阿蔻,阿蔻竟然也是用枪的。帮江临卸掉许多力道,堪堪架住才柴儿的巨刀。
“好力气!”
江临情不自禁地惊叹一句。才柴儿仰头大笑,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突厥话,看表情竟十分的骄傲与自豪,甚是得意。
“呸!再接我一棍试试!”
江临喊了一声,配合着平阳公主与窦蔻一起攻击才柴儿,三人都不与他硬拼,使的都是巧劲儿。
才柴儿浑身都觉得不得劲儿,大吼一声,挥舞着弯刀,直接使用蛮力,拼着受伤,直取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表情未变,想也不想的迎上去——
江临、窦蔻来不及多想,也各自挥舞兵器迎上!
才柴儿不管江临的木棍,一刀挑飞窦蔻的长枪,一脚踹出,竟直接把马身子生生踹退两步,马手痛长嘶,人立而起,窦蔻避让不及,摔下马去!
“嗷!”
江临的木棍命中才柴儿脊背,打得他高壮的身躯都朝前扑了几步。平阳公主的长枪此时也刺到,一枪刺中才柴儿胸口,才柴儿仰天大叫出一串突厥语,竟一手握住胸口的长枪,右手的弯刀抡起,冲着平阳公主头顶就是一刀劈下——
“娘子!”
“将军!”
平阳公主御马侧身避让,无奈已避让不及,握着枪尾,抖着枪尾勉强挡了一下,弯刀受长枪阻挡,歪了一些,肩膀一痛,滑过头顶,刀背直接被砍中肩膀。
“咔擦!”
平阳公主听到了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左臂软软的垂下。
“汪!”
馒头、包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左一右的咬住才柴儿的腿,才柴儿吃痛,又是一声大叫。
江临见状,捡起旁边不知哪个士兵掉落的横刀,直接一刀捅才柴儿后心——
才柴儿毙命!
平阳公主用完好的右手举起长枪,大喝:“胜矣!擂鼓,进击!”
“喏!”
声震如雷,气势如山!
对阵的突厥兵见之,竟不敢力敌,策马转身就跑!
叶卿立即下令:“上马,追击!”
大军上马追击逃窜的突厥兵!
平阳公主身子一软,窦蔻一把扶住她:“娘子,可有大碍?”
平阳公主语调稳稳:“阿蔻,你可伤了?”
“奴没事,娘子的伤……”
“无妨,应是肩骨断了!把我扶到城头去,我要看着我的军队大胜突厥!江临,跟上!”
竟然没忘记伤口迸裂,左手血淋淋的江临。
窦蔻自幼长于平阳公主身边,自然知道她之性情,也不劝解,扶起人直接上城头。江临无奈的低头跟上。
“阿蔻,去把苏寒叫来。”
“喏。”
窦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背着药箱的苏寒上来,看都没看江临的手,直奔平阳公主而去,只顺口吩咐他:“你把你大哥给你的药撒伤口上,重新包扎一下即可。公主,您伤在哪里?卑职看只怕有内伤!”
平阳公主直接下令:“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苏寒,务必让我在城头直至战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