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不管古今都是一个道理,有钱买不来人心。这个道理,薛昭是出了社会才懂的。
这些府兵虽然是领命来帮忙,不过,薛昭还是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表示一下感谢,而最简单的表达方式就是让人整治一顿爽口的饭食,然后把水供应上。
这些在薛昭来说,只是最基本的事情,似乎让府兵们挺感动的,下午干活儿的时候,分外卖力,几个人移栽的移栽,浇水的浇水,手脚分外利落。
待干完所有活儿,都还不到晚饭时间。想起公主殿下早上临走时吩咐的有事相询,薛昭道:“四郎你带人回去,别忘了殿下让过去的事情,我先走了,回去换衣服,对了,晚饭我让人送一个肉菜过来。”
“喏!”
这声喏道的特别响亮,肯定是因为最后那句加菜的话。薛昭笑着挥挥手,跳上车辕跟万福一块儿坐——
今天,薛昭都是走来走去的看大家干活儿,有不对的地方就说一下,虽然没亲自栽种,但也是一身尘土。身上衣服太脏就没进马车。
“万福今日辛苦了。”
万福今天一直忙前忙后的,确实辛苦。薛昭勉励他。万福呵呵笑着,摇摇头:“郎君哪里话,这些都是小的该做的。再说,郎君您看军士们帮郎君干活儿都格外卖力,郎君性子好,待下仁厚,大家跟着郎君,都很心安哩。”
薛昭大笑:“谁说万福是老实人不会说话来的!看这好话说的,跟真话似的。”
万福急赤白脸的道:“郎君,小的说的都是真的。郎君既不骂人,又不打人,真真是再好没有的主子。”
薛昭好奇的道:“难道你以前曾被打过?”
万福和长俭对望一眼,不说话了。
长俭道:“禀郎君,万福以前也是跟小的一般做贴身小厮的,小的们都是孤儿,有幸被买入公主府,以前是伺候跟着公主的军爷们的。郎君您知道万福嘴笨不会说话奉承,曾被跟着的军爷一脚踹断腿,如果不是如圭内侍官心善,找刘军医给小弟们医治,只怕小的们也没福分伺候郎君了。”
万福低声道:“郎君,小的被踹断腿,长俭差点被军爷们用鞭子活活打死。想不到公主居然会把小的们的身契赠与郎君,小的们都不敢相信这般好运呢。”
说到后面,语气倒是昂扬起来。
薛昭点点头,现在的军官们,其实文化水平都不太高,做事简单粗暴,军官虐待手下士兵的事情,时有发生。比如刚刚在洺州战死的罗士信,就是出了名的对士兵严苛,手下的士兵都怕他,不太爱戴他。还有跟薛昭一个姓氏,出自河东薛氏的反贼薛举父子,一家子都是喜欢虐待手下士兵的货。
可以想见,对待手下士兵都这样,对待地位等同牲畜的奴仆,自然更加不放在眼里,虐打之类的常有发生也不奇怪。
薛昭道:“我这人不爱打人,也不爱骂人,只信奉‘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原则,只要能你们尽心,我自然也不会薄待你们,如果不尽心,自然也有规矩处罚。”
“喏!郎君如此善待小的们,小的们敢不尽力!”
还是长俭会说话,万福只懂拼命点头。
薛昭一边暗地里自嘲封建社会腐化堕落人,一边拍拍万福和长俭。
说话间,到了听风院的侧门,薛昭跳下马车,快步回去洗漱换衣裳。长俭看薛昭进了内院门,才推了万福一把:“你突然胡说什么!平日见你跟锯口葫芦似的,今日为何赁多话?”
万福憨憨一笑:“我是看郎君待人真诚仁厚,忍不住说的。你看郎君对待那些军士,一锅吃住,一壶喝水,多难得。府中的那些爷们,谁不是高人一等?郎君从未因我等是奴仆就不把我等当人看,难道长俭你看不出来?”
长俭叹道:“你都看出来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只是郎君对待墨竹的手段,让我有些害怕。”
万福道:“长俭你就是想得太多。在我看来,墨竹不守规矩,被郎君罚自然是应该的。只要我们遵守郎君的规矩,你看郎君骂过谁?荷香姐姐刚来的时候,做错了,郎君也没骂她,脾性如此仁善的主子,你见过?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公主……哎哟,长俭你打我干嘛?”
长俭派了万福脑袋一下,低声骂道:“噤声!要死了,胆敢议论公主!”
万福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看我这嘴!不说了,总之,我们尽心伺候好郎君就是。”
“你说的是,只求将来郎君能给配上一房妻室,如今郎君这里的女仆,可没几个。”
说着说着,两人憧憬起将来再长大些可能会有的时光。
说了一会儿话,薛昭从内院出来,长俭立即跟上,万福摸摸头,转身去照顾包子它们去了——
郎君重视包子它们,他照顾好包子它们,也是替郎君做事了吧?
薛昭自然不知道万福和长俭的想法,换了干净衣裳后,直奔公主殿下的正厅。他进去的时候,马元良还没来——
“见过殿下。”
“免礼,过来坐。”
薛昭过去跽坐好,问道:“敢问殿下,让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平阳公主道:“吩咐无有,只是有件事想与幼阳探讨一二。”
说完顿住,薛昭带着疑问的看公主殿下,等待她的下文。公主殿下突然失笑,端庄美丽的脸突然笑开,惊了薛昭一下——
所谓美女,就是怎么笑都好看!
身为男人,看美女笑得好看愣一下是正常的,并不是薛昭对公主殿下有什么非分的想法,这只是爱美之心罢了。
薛昭赶紧低头。公主殿下道:“看来幼阳真真是对军事一窍不通,不然,以幼阳的睿智,当明白我想问的是何事才对。”
“啊?”
这下薛昭更糊涂了!连看美女都没兴致了,只一脸懵逼的看着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道:“马元良那里,幼阳有指点过他吗?”
薛昭还是一脸懵逼,他教过马元良的东西多了,不过都是些普通知识,并没有什么可以惊动公主殿下的东西。于是,薛昭道:“请殿下明示,属下想不出来。”
公主殿下瞟他一眼,眼里赤裸裸的“笨蛋”两个大字,看得薛昭好生莫名——
虽然不是聪明人,但被公主殿下戴上笨蛋的帽子,也应该戴的明白些才是。
“殿下!”
薛昭又唤了一声,公主殿下才开了尊口:“马元良手下的府兵!”
府兵?!
薛昭想了想,跟府兵有关的,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