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老街人也不少,街边的叫卖声和砍价声此起彼伏。
人多但是架不住简语昭的眼睛尖,她几乎是一来就看到了老婆婆的摊位。
老婆婆似乎也是刚刚到了街上,正将器具和糖等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看到简语昭出现在了摊位前,老婆婆又惊喜又意外。
“哎呦,简丫头来喽,我还想着这几天又得孤零零的摆上一天摊了。”
简语昭扬起笑脸。
“奶奶,我昨天晚上把作业写完了,想着今天学校放假,就来老街转转,能学点东西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好好,正巧我也才来,都还没开始做呢,我来摆上早上在家做的几支糖画,你来试试昨天学完的熬糖。”
说着老婆婆便将工具交给了简语昭,自己则把在家里做好的糖画一个个插在了泡沫板子上。
简语昭有些许不知所措,但是昨天老婆婆手把手教了她熬糖,她怎么着也要证明一下自己,让老婆婆知道她没白教。
她把锅放好,打着火。
回忆起昨天熬糖的样子,她将油倒入锅中,再把白糖放进去用小火熬着,眼神一刻都不敢离开。
温火将糖慢慢溶解,变了颜色,观察到糖面气泡逐渐变小了,她下意识看向老婆婆,只见她笑着微微颔首,简语昭才算松了口气,连忙关掉了火。
老婆婆早就准备好了勺子和瓷盘,递给简语昭。
“你已经学会熬糖了,那现在就能开始学着做糖画了,其实也不难,最重要是手稳。”
简语昭认真的点点头,跟着老婆婆的动作一起。
“先舀一勺糖浆,画比字要复杂些,所以我们先学会用糖写字。”
“这糖画打断骨头连着筋,看上去各干各的,其实啊,每一笔都连着下一笔,有时候,要的就是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
“但是毕竟是写字,也要写的有风骨有笔锋,所以手一定不能抖,要不这字写出来歪歪扭扭,不好看的。”
简语昭尽力让手稳一点,甚至用另外一只手扶着手肘,却没想到越来越抖,正中了老婆婆说的“歪歪扭扭”。
简语昭:“……”
老婆婆那边也已经写好了,正是“昭”字,如她所说,一个“昭”字写的行云流水,遒劲奔放。
再看看自己写的,得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个“日”字旁,中间一横硬生生多出来两头,显得十分突兀,“刀”字混成一团,叫人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下面的“口”让她写成了一个圆圈,一点笔锋都看不到。
简语昭扶额,她一开始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在写字上丢脸。
老婆婆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也忍俊不禁:“丫头啊,你这字还得有一段路可走呢,先把这字练会了,再学画画。”
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天不好,似是又要下雨,简语昭只能打道回府,临走不忘嘱咐老婆婆也赶紧回家,要不等会儿雨下起来就不好了。
到了街口,简语昭寻找放在这的电动车,却不想,一抬眼,竟看见了时闻。
他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垂下眉眼骑着单车,神情淡漠,从简语昭旁边经过。
简语昭的心砰砰直跳,呼吸都乱了几分,转过身子看向渐渐远去的少年背影,心底有些欢喜,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时闻是住在老街吗,那离一中得多远啊,每天骑车都要近二十分钟吧?
忽地,又有些不知名的落寞,想来他是对自己没印象的,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简语昭摇了摇头,将刚刚冒出点芽儿的思绪扼杀在了摇篮里。
真是魔怔了,充其量也只是个皮囊好看的陌生人,她比较有好感,所以多关注一下罢了,怎么心情还被人提溜着跑。
“恋爱脑真是要不得。”
她叹了口气,但是得不到的就更加想要,再看看吧,说不定改明儿就不喜欢了呢。
毕竟暗恋这种东西,总是无疾而终的。
——
回到家,简妈妈正在做饭,简爸爸在一旁打下手,看见女儿回来了,说:“我还想着要给你打个电话,这天眼瞅着就要下雨了,还好你回来的及时。”
简语昭顺着简爸爸的话看向阳台外,已经有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打湿了窗户。
“诶,闺女,你蔡老师刚刚给我发了个信息,她准备回国了,就在这几个月,所以你们的课表也可以开始商量了。”
简妈妈突然说道。
蔡老师名为蔡梦,长的十分好看,本人也很有气质,曾经是炙手可热的配音大咖,后来结了婚就渐渐淡圈了。
她也只收了简语昭这一个学生,主要负责她的语言表达和节目主持课程,两人亦师亦友,在蔡老师身上,简语昭属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去年,蔡老师怀孕了,但是师丈人在国外,且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人实在走不开。
蔡老师也只能跟着丈夫一起出国,这次回来,应该是国外事情解决了,准备回国定居。
临走之前,蔡老师说千万别荒废了她学的一身东西。
最好趁着年纪小,去周边找找有没有需要主持的活动,积攒一些经验,再找几本书诵读,练习气息和情感。
简语昭有些惊奇,“蔡老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起码要到下个学期才能继续上课呢……”
“事情解决的快就早点回来了呗,蔡老师还问我呢,她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啊?”
简妈妈笑意盈盈。
简语昭: “……”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啦,我今天下午就开始……”
速度吃完中饭,简语昭进了房间。
她倒是有留意过主持活动,但是基本上都是说她未成年,不肯将这种工作交给她。
简语昭也很无奈,虽然是未成年,但是她自认为水平还有有一点的。
不过读书这回事,她确实懈怠了。
一方面文化课需要时间,另一方面,她是真的不想读。
太枯燥了,情绪的起伏都在于她自己,有时候读完一章节,她听着都想睡觉,更别提说给别人听了。
她戴上耳机和麦克风,准备练一练,随意翻开一本书,打开录音设备,就开始朗读起来,一章节过去,她将刚刚的音频发送给了蔡老师。
不消一会儿,蔡老师就发来了几条长达60秒的语音。
简语昭:“……”。
她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点开语音,果然,蔡老师用她温柔的嗓音一点一点凌迟着她的心。
“简语昭,你长本事了,说吧,几个月没练过了,你听听这是一个有水平的人能读出来的书吗?我听着差点背过气去。”
“你在外面别跟别人说这是我教出来的,咱们不提你那本来就烂的情感演绎了,就来说说这最基本的气息。”
“你读完自己有听过吗,虚的我以为你爸妈在家亏待你,不给你饭吃,不说掷地有声,起码你读的时候用实音啊!气息乱的不成样子,我真怕你读着读着下一秒闭过气去。”
“给你一个月时间,我下个月回国,希望在我回来之后的第一节课上,能听到你的改善,起码最基础的你要给我做到了。”
“至于情感演绎和表达,等我回来之后再慢慢教,明年暑假大概率会有一次集训,你要把握机会,这条路你既然选择了,我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简语昭自知有愧,她深感内疚,默默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自己在接下来一个月一定不辜负老师的期望,努力练习。
——
短短的一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一中又恢复了上课。
近些日子,简语昭基本上是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该上课的时候上课,每个周六下午去一趟老街学习制作糖画,周日偶尔放松一下出去玩,偶尔练习蔡老师交代的任务。
老街那边她去的勤,在老婆婆周边摆摊的摊主也认了个七七八八,跟卖冰粉的阿姨、烤红薯的大爷、做蛋饼的婶子都混了个眼熟。
这段时间她也学了很多东西,用糖写字不再写的歪歪扭扭,颇有些风骨在里头。
老婆婆也教了她制作糖画,练着练着,她甚至得心应手了,在正式宣布出师之后,她也再三表示,以后一定多来看看老婆婆。
老人家没个子女,孑孓一人,把简语昭当亲孙女来看待,简语昭自然也以心换心,认真的对待老婆婆所教的内容,久而久之,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原本做糖画的初心其实是要给时闻当生日礼物。
直到某一天,孟可帆和她聊天聊到了这个话题,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个“暗恋”对象在的。
也难怪她忘的干净,最近时闻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在学校里半点见不到他的身影。
更何况这段时间蔡老师给她上课,教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她有很多还没开窍,只能拼命学习。
尤其是情感表达方面,拿蔡老师的话来说就是——
“小年轻人不应该心思都细腻的很吗,怎么你就没那种感觉呢,让人怪出戏的,反正这个你要重点练,就是演,也得给我演出感觉来。”
简语昭很无奈,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是入了戏的,但是蔡老师太严格,每每都声称她少了些神韵,让人得不到共鸣,简单来说就是:
有感情,但不多。
“事业”上遭受了些许打击,情感上自然要回回本,有了孟可帆的提醒,她又捡起了她丢失了一段时间的少女悸动。
恍然想起,最近好像要到时闻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