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此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雪,却是如此的白,将夜的黑衬托在苍茫的大地上。
寒风凛冽,呼啸而来。
梅宅门前的一对大石狮子,威武地伫立在这座庄严宏大的府第前。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匾额的两旁,大门紧闭着。
梅宅外是如此的静宓,一片安详。
而梅宅内却是嘈杂一片,厮杀声、哭喊声、人群逃窜声,都在一片火海中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火焰越烧越旺,哭泣声越来越凄惨,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划破空寂的黑夜。
一个少年,身穿黑袍,站在院子中央。黑袍上全都是血,已被染成血红色的长袍上的血滴在他的脚下,周围满地横七竖八和地躺着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死状惨不忍睹的尸体。
“啊。。。。。。”他仰天长啸,凌厉的嗓音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划破了长空的那片漆黑,插入了雪夜的皎白如玉中,更震吓到了那些正四处逃窜的梅家的下人们。
他的脸和手全沾满了血红血红的血,血顺着手指不停地往下滴,滴在脚下的白雪上,染红了白雪,渗透了白雪,俨然已成“红雪”一片。
良久,梅宅里已是一片寂静。只有火燃烧的声音依稀还在噪动。
他看着密密麻麻躺在地上的尸体,嘴角狰狞一笑。笑得那么的冷,笑得那么的邪恶,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少年瞬间僵住,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慢慢地,慢慢地。
然而,少年的脸上全是血,头发凌乱地遮住了他凌厉的眼睛,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那眼里透出的红光。
“佛爷!”不知哪里传来依稀的声音,隐隐约约,似有非有。
紧接着,少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嗷”叫一声,已然扑了过来。
“啊!”梅道礼“噌”地一声在睡梦中从床上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左手用白色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缓了缓神,掀开身上的被子,然后坐在床沿俯身穿上靴子,惊魂未定地走到房中的圆桌前,右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茶水是冷的,而且还是过夜的,可是梅道礼依旧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为什么总是做这个梦,还有,梦里那个杀死我家人的人到底是谁?”梅道礼无数遍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佛爷?什么佛爷?是人是佛?”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梅道礼头疼不已,这么多年来,已然成了他心中不可磨灭的心病。
这个梦对梅道礼而言,是一个梦魇,自从他家人被仇人满门屠尽后,这个梦就一直缠绕着他,这个噩梦对他来说,是熟悉也是陌生的,既是可怕的也是可恨的。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的仇人很强大,可恨的是他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跟随师父苦研武艺,不惧辛苦,终于学有所成,将师父的全部武学尽数习成,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你到底是谁?”梅道礼的右手紧握,重重地捶在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茶具“砰砰”作响,咬牙切齿,“我一定会找到你。”
梅道礼想透透气,他走向窗边,推开了窗户,太阳已高挂在天空,灼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他的脸上,刺得让他睁不开眼了,他斜着头,半眯着双眼,贪婪地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已是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