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之前听说大梁覆灭之前，大梁国君曾想以国宝菩提祖师的舍利子求来援助，圣旨下至灵山寺的次日，主持与国宝消失不见，导致在义军围城的时候无人出手相救，宫门破，自焚于无极宫。”
曲颜桑感受到一丝凉意，伸手拉紧身上的狐裘，将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她神色平淡不见波澜，倒是林清在提及此事，还有些支支吾吾，他迟疑了一瞬道：“传闻这枚菩提祖师圆寂后形成的舍利子，可护国脉千秋万代，绵延不断。大梁国君在舍利子消失之后，大梁国破，让百姓更加相信这个传闻。”
泓熙帝在无数义军首领之中脱颖而出，依靠的不仅是将士们的浴血奋战，还有他收买民心的手段。
得民心者得天下，若不使点手段，怎么让自己成为那个天命所归的气运之子。
“前朝逆贼近几年极其猖獗，之前圣上注重边关安定，并未采取手段，如今边关已经暂时平定，自然要开始安内了。”
曲颜桑一点就通，前朝已亡，有无数的人打着复国的名义，征讨泓熙帝，只要他拿出已经消失多年的舍利子，将享受过安定生活的百姓们牢牢抓在自己身边，他何必担忧那些突然出现的牛马鬼神。
只是，泓熙帝是怎么找到前任灵山寺主持的？
“圣上暗地里一直在派人寻找舍利子，前几天灵山寺的主持传信进宫，说在整修灵山寺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当年消失的部分国宝，圣上就下令让王爷前去灵山寺将国宝运回金陵，正好寻找舍利子的下落。”
“灵山寺的主持在信中还提及了一具不知身份的尸骨，尸骨旁边的玉佩证明此人可能就是携带国宝消失的那位前任灵山寺住持，慈生大师。”
曲颜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慈生慈生，慈悲众生，怜悯众生。
当年人人称赞的慈生大师，几十年来唯一一位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位菩提祖师的慈生大师，原来在十几年前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确认那就是慈生大师的尸骨吗？”
曲颜桑对这位慈眉善目的大师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但不知为何此时听见他的死讯，行礼就犹如被什么堵着。
林清摇头；“就是因为不能确定这具尸骨就是慈生大师，所以圣上才下令让我与王爷前来，同时还有当年前来灵山寺寻找国宝的几位大人，当年慈生大师失踪的时候，就是他们前往灵山寺进行调查。”
原本君无意在发现曲颜桑验尸手段极其高明的时候，就已经萌发了将她带往灵山寺验尸骨的打算，虽然他们现在的行程十分缓慢，想着曲颜桑能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林清也觉得十分划算。
“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要你乘车长途跋涉，难为你了。”
曲颜桑笑了笑，虽然眉眼间带着几分疲倦，性格温婉沉静的她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何况白日赶路时她还能在马车上歇息。
自从得知前往灵山寺的目的，曲颜桑就在马车里翻阅当年灵山寺国宝消失的卷宗和记录。
灵山寺的案件，比云州案的难度更大。
毕竟十年前的案件只是莲娘报仇的导火索，破案的关键最主要的还是她杀人时遗留的痕迹，十年前的事情也还有傅承恩和蒋英等人亲身经历过，可以作证。
灵山寺的案件发生时间更长，当年很多的证据痕迹都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下，消失不见，寻找不得。
死者身份未知，当年灵山寺因国宝消失，大梁覆灭，失去了大梁护国寺的称呼，香火一下子断了，导致很多在寺庙里师傅都被遣散离开，十几年的时间里，当年亲历此事的人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他们能否找到亲历此事的人，也不得而知。
很快，他们日夜兼程，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灵山寺的时候，已到达灵山寺的官员得到消息已在山下等候。
走到马车前准备行礼的几人，在看见曲颜桑的时候时，顿时瞪大了双眼，抬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这个礼不知道该不该行。
就在曲颜桑与他们大眼瞪小眼不不知所措的时候，君无意骑着马从马车后方现身。
几人连忙转身行礼，君无意则是微微点头之后，嘱咐曲颜桑坐回马车，沉声道：“此处上山还有一段距离，暂时不必下来。”
行礼之后就被忽视的几人见状，更加怀疑自己的眼睛了，眼前的温言细语的御安王，还是金陵城里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吗？
“少卿大人，马车里的这位是？”
一行人也不耽搁，马上就朝往山上的灵山寺出发，几人趁机来到林清的身边，询问曲颜桑的身份。
林清看看君无意的意思，但重重包围之下有些无能为力。
他思索再三，向几人解释道：“那是我大理寺外派至地方上的司直，前几日帮助王爷破了云州案，因验尸手段高明，特地带着前来灵山寺查案，她在查案时被凶手所伤，王爷体谅她，特地允许她乘坐马车。”
听到这话，三人之中一位脸上带着络腮胡须，身材魁梧的男子顿时冷哼了一声，难怪御安王前来耗费了这么久，原来是带着一个拖油瓶。
“那女子看上去年纪尚轻，真的是她破了云州的案件？”
说话的人身着青色长衫，面色带着几分异常的苍白，刚说完就捂着嘴开始咳嗽，林清见状，连忙让他身后的扈从将大氅拿来给他披上。
说话的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陈科学，十几年前他还在礼部任职的时候，就被礼部派至灵山寺主持迎回国宝的事情，才到达灵山寺的次日，国宝不翼而飞，主持慈生大师失踪，在此事结束之后，就要擢升的陈科学也因此事被牵连，不得不申请调往翰林院。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负责此事的陈科学没能完成任务，成为了天子惩罚的对象，十几年的流水般的药材调养着，依旧还是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
要说谁最想查明当年的真相，非他莫属。
林清点头表示他们听说的都是真的，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心里浮现出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陈学士，为何不见盐运使的章谦章大人？”
陈科学脸色一僵，眼神闪烁满是恐惧：“章大人昨夜在灵山寺后山失踪，我们猜测章大人是知足坠崖，现在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