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济灵见他面无表情,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却还是大着胆子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东西哪里偷的?还有这两天我来找过你两次,为什么你都不在?是不是偷跑出宫里去了?”
听到他最后这句话,池砚舟猛地抬起头,表情有些奇异地打量起池济灵,见他身后没跟人,状似无意地问:“你的那些侍卫走狗呢?”
池济灵小孩子心性,冷哼了一声说:“教训你,他们不好用。”
事实就是,池济灵的母妃不希望他总往冷宫里跑,让侍卫看住他,却还是让他一个人偷跑来了这里。
毕竟那天池砚舟咬伤了他,让他很没面子,必须要过来找回场子。
“噢,这样啊。”池砚舟嘴角微勾,讨好道,“七哥,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
池济灵心里得意,嘴上却说:“别叫我七哥!你也配?”
咬了咬牙,池砚舟笑着说:“是,我不配,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呢?”
池济灵想了想笑嘻嘻地说:“除非你学两声狗叫我听。”
池砚舟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做梦。”说完,他就一脚将池济灵给踹翻了,转头就往外跑。
池济灵气极,从地上爬起来骂了一声“小混蛋”,朝着池砚舟追去。
不知不觉池济灵就被池砚舟给引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假山,池砚舟抓着假山就往上爬,还回过头来挑衅池济灵:“你不会觉得你这样手脚不协调的笨蛋能爬上假山抓住我吧?”
“你……!”池济灵气得也跟着池砚舟爬上了假山,但他的速度明显要比池砚舟慢,显然不熟练。
等池济灵爬到假山顶上要抓住池砚舟的时候,却忽然被他一脚给蹬在了胸口处。
池济灵一愣,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小混蛋,你想做什么?”
“你骂我母妃,你说我想做什么?”池砚舟露出一个邪笑,“当然是杀了你啊。”
说完,他用力将双脚都踩在池济灵的身上,用力将他给踢了下去。
池济灵平日里被宠坏了,不怎么运动,爬上来就已经花费了很多体力,抓着岩壁的手臂一直在颤抖。现在被池砚舟一踹,手就松了,整个人摔了下去,头砸在了假山下面的石头上,头破血流,立刻晕了过去。
池砚舟坐在假山上撑着头看着摔下去的池济灵依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微张的嘴唇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口。
池砚舟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本来还不想杀你,但是你好像知道了先生偷带我出宫的事情,我不太想让先生受到影响,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就只能杀掉你了。”
池砚舟坐了一会儿,确定池济灵已经没有气了,才从假山上跳了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将他身上自己踩出来的脚印给擦掉,然后迅速离开了荒无人烟的假山。
这里毕竟是冷宫,没什么人经过。池砚舟在回去的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遇见,只是天色变了,夜里似乎又有一场大雪。
而大雪,将掩埋掉池砚舟留在现场的大部分痕迹。
回到自己的房间,池砚舟将散落在地上的糕点一块块捡起来,用衣服擦干净以后又十分珍惜地放进嘴里。
软软的,糯糯的,凉了的糕点在池砚舟嘴里化开,让他心情愉悦地微微眯起眼睛。
第二天中午,池济灵的尸体被一个路过的宫女发现了。陛下得知此事震怒,立刻让大理寺卿带人进来严查,熹妃则当场晕了过去。
三天后,大理寺卿将查办结果回禀给皇上——七皇子是自己爬到假山上完,失手摔下来砸在石头上摔死的。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池砚舟正在学堂里跟着江清辞学习认字,他轻轻笑了一声,被江清辞敲了一下脑门。
江清辞说:“你在这里笑什么?就算他对你不怎么好,也是你的兄弟。兄弟意外身亡,这种时候你应该感觉到悲伤。”
悲伤吗?池砚舟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情绪。
但是刚刚先生居然为了那个家伙而敲自己的脑门。
池砚舟顿时委屈巴巴地看向江清辞:“先生……我没有幸灾乐祸,你别打我。”
江清辞只要一想到他在原著里登基以后杀了自己全部的兄弟姊妹这件事就忍不住心惊,于是不为所动地说:“你回去以后把《诗·小雅·棠棣》篇抄三遍,明天我来考你它的释义。”
池砚舟不解:“为什么要我去抄这个?”
“椿萱并茂,棠棣同馨。因为棠棣花开的时候总是两三朵挨在一起,所以诗中总是以棠棣花来比喻兄弟之情。”江清辞说,“我总是,希望让你更多的地体会兄弟之情地,哪怕是通过文学作品。”
池砚舟并不认为抄三遍《棠棣》能让他对兄弟之情感兴趣,但是他并不想反驳江清辞,不想惹他失望,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清辞放下心来,又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棠棣”二字说:“这二字读作棠棣,你来临摹一下。”
“嗯。”池砚舟接过毛笔,学着江清辞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这两个字。
江清辞看着池砚舟写下来的鸡爪爬一般的字,眼角跳了跳,耐着性子说:“写字要坐直坐正,心静,笔画应当横平竖直,你这怎么歪歪扭扭的。”
叹息一声,江清辞坐到他身后,握住池砚舟捏着毛笔的手,引导着他在宣纸上重新落下一笔黑墨。
感觉到江清辞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吐在自己耳侧,先生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也随着他的靠近越发清晰,池砚舟顿时浑身一僵。
已经许久没有人愿意这样亲近他了,看见他不唾骂就算好的,这样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江清辞倒是第一人。
直到江清辞带着他把“棠棣”两个字写完了,池砚舟都还神游在江清辞手心的温热当中。
“会了吗?”江清辞松开他的手问。
池砚舟骤然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还是有些不太懂。先生,棠棣这两个字太复杂了,你要不教我写一写你的名字吧。”
江清辞:“……”我的名字就比棠棣两个字简单了?
池砚舟见江清辞不说话,顿时一脸委屈巴巴地扯了扯江清辞的衣角:“先生是不是嫌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