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祥云太守,依旧挂着兵部侍郎衔的白昂白大人直到今天都还没有走到清河。
这一点很是让林海意外。
他一度反复让凌洋去确定,是不是哪个兄弟会错意了,让白大人在半道上“突遇山匪”、“不幸殉国”了。
要知道,林海可是刚刚上奏过自吹过自己平靖地方的功绩的,这时候要是突然死一个太守在清河的势力范围内,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让大家都把手放到口袋里。谁要是现在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林海恶狠狠的对手下的人说道:“就算要动手,那也是请他视察孟洋防线的时候,找几个‘高棉刺客’动手,明白吗?
况且太守是一省的军政大员,不是以前的七品县令可以比的,我们尽量不要走到那一步,能发展成自己人最好,发展不成,限制他就好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这就是林海给到手下人的统一指示。
不过一个堂堂太守走丢还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走得慢点,现在还没有赶到罢了。
不多久,林海就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这位白大人前期一路快马加鞭,抛下了自己所有的随从和行李,一个人冲进了锦官城,然后直奔西川太守府,要求和高斌两人密谈。
两人密谈数日,哪怕是潜伏在太守府的陈凡也无法接近,所以暂时无法得知两人谈话的内容。
不过据说白昂已经等到了被自己抛在身后的随从,便由锦官城驻防参将汪良派兵保护,继续南下,所以高斌就有了时间慢慢整理前几天的谈话内容,报告应该很快就能送到。
在林海组织了三次针对高斌报告的研讨会之后,白昂白大人总算是出现在了官方意义上的清河境内。
在白昂的面前,汪良的兵马和由凌洋带领前去迎接的清河军共同举办了一次篝火晚会联谊,双方欢唱歌舞到凌晨才肯罢休,第二天又依依惜别了好几个小时,完全不把正在催促他们赶快前行的白太守放在眼里。
白昂的随从几次想以太守的身份呵斥,都被凌洋给堵了回来:“白大人是祥云的太守,就别管我们西川的事情了。”
当见到林海的时候,白昂的愤怒到达了顶峰。
一走进由县衙改建的清河伯府大堂,虽然已经五十有余但依旧精神矍铄而且因为过于生气而须发喷张的白大人就直接张口问道:“清河伯是何意?难不成今日就要反?还是计划好了拿老夫的头颅祭旗?”
“果然是个老顽固。”林海一边回忆高斌的报告一边想:“确实一点错都没有,他就真的不担心激怒我之后走不出清河?”
“白大人又是何意?一来就往本伯爷头上扣这么大个帽子?是白大人自己这样想还是受人指使,不妨一并说了。”
林海见白昂如此不给面子,也就没打算惯着他,直接一挥手,两侧侍者鱼贯而入,刚刚在大堂中摆上的酒宴就瞬间被撤下,仅留下了两个茶杯和一壶茶--侍者在离开的时候只给林海的杯子里斟满了茶水,看样子白大人要口渴了还得自己倒水。
“本伯爷乃圣上亲封的清河伯,刚刚带领手下的儿郎们平靖了祥云之地,更是击破高棉,虎踞孟洋,为帝国开疆拓土,圣上颇有表彰之意,有圣旨为证。这些事情,白大人贵为兵部侍郎,是没有听说过还是故意忽视,准备用些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本伯爷?”
林海坐下来,端起自己的茶杯,一边慢慢的说着一边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皱起眉头:那帮小子太不懂事,茶杯里的居然是开水。
为了保证形象而强行咽下开水的林海开始变得烦躁:“白大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迟迟不肯去祥云赴任,虽说本伯爷不是你祥云的官,管不着这事,但这祥云省是我们兄弟顶着枪林箭雨打下来的,要是因为白大人你迟迟不到出了什么差错...
我说直白点,哪怕你朝中有人能保住你,圣上放过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说白大人能听明白吧。”
听得林海嘴里一口一个圣上,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也不能说他对皇帝陛下不够尊重,觉得还是不能把林海逼急了,白昂长叹一声道:“本官有此一说,也是为你清河伯好啊。”
“别介。”林海打断了白昂:“你也是五十多的老人家了,品级也不在我这个清河伯之下,就不要来玩‘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一套了,那一招说客可以用,谋士可以用,但一个正经的帝国官员就不能用。
所以,有什么事,此处说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白大人就直说了吧。”
“嗯。”白昂和躲在旁边厢房里偷听的凌洋石珍儿等十数人齐齐点头。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直说了。
清河伯崛起与微末之中,短短数年,便身居伯爵高位。你治理地方得法,清河县因你百业兴旺,四处流民都得到妥善安置,清河治下少说也有了数十万人口。
而你又出兵祥云、高棉,手下数万精锐弹压一省之地不说,甚至还突入高棉境内,逼着高棉王签下如此和约,这可是多少年帝国倾尽全力都没有半成的事情。
更何况你的清河县几乎无懈可击,各种物资均可自产,甚至还有大量生铁和水晶供应帝国,加上你手下的人马得到封赏分散开来,整个西川以南应当只知有清河,不知有陛下了吧。”
“哦,你说这个啊,很正常啊。”林海自动的过滤了前面吹捧的部分。虽然能被一个太守兼兵部侍郎吹捧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很明显这位白大人的情报并不完全,有很多事情根本没吹捧到,就让林海一直有一种痒痒差一点就挠到了的感觉。
“正常?”原本以为林海要么长篇大论的辩解,要么图穷匕见直接展露野心,但这白昂确实没想到林海用了一个“正常”来回复他,他不由得问道:“何谓正常?”
“敢问白大人,西川祥云两省,并入帝国多久了?”
“七年有余。”
“在本伯爷来之前,帝国可有治理过这两省?”
“未曾。”
“在本伯爷到清河拓荒之时,西川祥云共有上百个拓荒点,请问白大人,这些拓荒点都成功了么?”
“这...本官初来乍到,确实不知详情。不过从中枢接到的报告来看,大部分都失败裁撤了。”
“哦,那么白大人你也知道,本地百姓多是陈朝和高棉的流民,就算有本土人士,数年前也还是陈朝的百姓,帝国无一丝恩德加诸于他们的身上,反而让他们受尽了饥寒之苦,被山匪盘剥欺压之痛。
是本伯爷把他们解救出来,是本伯爷带着他们重建了城市和乡村,是本伯爷带领他们剿灭了山匪,他们知道本伯爷很正常,他们不知道陛下也很正常。
白大人啊,本伯爷说句实话,他们现在不知道帝国不知道陛下是很合理的,所以陛下才派你来祥云。不过本伯爷想提醒你一句,如果过上个三年五载他们还是不知道帝国不知道陛下,到时候陛下震怒,恐怕第一个罚的也不会是我吧。”
“都说清河伯精于经济,长于军事,想不到在口舌之道上也颇有些建树,佩服佩服啊。”白昂转怒为笑,说道:“请清河伯放心,前面这些都是老夫本着拳拳爱国之心,故意做的试探,想不到清河伯年纪轻轻也有如此见识,让老夫放心不少。
你放心,陛下还是信任你的。这不,陛下也有圣旨传下,清河伯还请召集众人听旨吧。”
总的来说,这封圣旨惊呆了林海:前面的各种官话跳过不提,大凉帝国的夏君傲陛下也同意了林海为石珍儿讨要诰命的请求,册封石珍儿为三品淑人,算是匹配上了林海伯爵的品级。
但是没想到的是,皇帝陛下对清河县众人也展现了莫名的关心,以“战事旷日持久,宫中靡费过多”、“朕当缩减宫中用度以度时艰”、“着内务府优选年满十六品德贤淑之宫女两百,发往清河县”、“用以婚配立功之清河众官,若清河伯喜爱,也可自娶”...
嗯,刚刚和凌洋讨论过他们的婚事,就有人送老婆来了,最近是越来越心想事成了啊。
不过一口气娶两百个老婆,感觉也会很快乐啊,不过石珍儿可能会不开心,怎么办呢?想一想的确会觉得很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