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几日静好,转眼就到了开学前夕,要远去的人不得不整理行囊了。
与同事交接了工作,贺禹君从无趣的假期体验中解脱出来。但他如今不希望得到解脱了。假期不结束,她就不会离开。
用淡淡的表情掩藏着浓浓的离愁,送花艾卿回到华城,她的行李在外婆家。
不想看着花艾卿收拾行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邱词俊和钟如意各转去一万两千块的工资,发条消息通知他们任务结束。
邱词俊开心得不得了的回来视频电话。
“君哥,你给我们发这么多的工资啊!”
“嗯。你们视频拍得很好,就算是请了两个业余演员,这工资还低了点儿。”
“已经很多了!几百块钱一条。都是花艾卿编辑的情节,我们就演几分钟,我有点儿受之有愧。”钟如意挤到镜头里来,感动的要哭要哭的。
“除了视频,你们还接待了学员,做了很多其它的工作。”
“君哥,你真是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哈哈哈哈,下次再有好事儿,你一定要叫我!呵呵。”
“还有我!呵呵呵。”
两个人立即破涕为笑的市侩起来。
话说着,花艾卿开门进来,“什么事情那么开心,我在门外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边说边拿起了床头上的两个小乌龟。
“卿卿,你家贺禹君太好了!给我们发了一万二的工资!”钟如意大声的回答。
“哦!对了!花艾卿,几个去外地上学的同学在城里等车,约了晚上一起吃饭,想请你也来!”
“他们有好几个去京城的,你以后跟他们常联系,就不是一个人背井离乡了!”
孤独并不是因为一个人背井离乡,而是因为要离开不想离开的人。
花艾卿并不喜欢热闹。看了看让她不舍的人,他若无其事的看着屏幕。同学们似乎没有请他,而他也不喜欢热闹。
她淡笑着说:“你们去吧,我……”
“我们也去。”
贺禹君一口答应道。
花艾卿舌头顿住,不理解的看着贺禹君。
邱词俊也是一脸错愕,挺为难似的问:
“你也来啊,君哥?”
“没有邀请我吗?”贺禹君明知故问。
“呃……邀请了!”邱连忙挤出来个笑脸,舌头明显的转了弯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晚上七点,君安广场的美食街,我在街口等你们!”
邱词俊飞快的挂断了电话,双手抱着臂膀上下搓动,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哎呀,没想到君哥也能来。可是,同学们怕他呀。这要是像那天在他家一样,他冷着脸杵在那儿,这饭还怎么吃?”
“应该不会吧?这是他自己主动说要来的。”钟如意也担心的张大了眼睛,心存侥幸的说。
花艾卿还呆看着贺禹君。
“怎么了?”贺禹君故意装作无辜,顿了顿,又挤出一抹尬笑,难堪的撇着视线问:“是不是他们没邀请我?”
“我其实不想去。”花艾卿认真的说。
“去看看挺好的。”贺禹君回头来又笑了笑,“看看有哪些人在京城,像钟如意说的,还能相互照应你一下。”
“贺禹君。”花艾卿的眼睛又潮润了,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脆弱,一看到他不舍得模样,就忍不住想哭、想抱紧他,永远也不要分离。
她跪到床边,扑过去抱紧了他的脖子,把颤抖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诉说着对他的眷恋。
他也红了眼底。侧眼看到贴在脸颊上的小乌龟,他故意打岔道:“你拿我的乌龟宝宝做什么?”
“我拿两个宝宝代替爸爸陪妈妈。”她噙着泪,不再避讳那些露骨的词汇。
“能代替吗?”
“不能。但是可以寄托思念。”
“好。”贺禹君拿起一手来,抱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低语,“那你要照顾好他们。”
聚餐的同学来得不少,还有一些其他班级的,在一家火锅店里独占了一个有六张桌子的侧厅。
贺禹君和花艾卿姗姗来迟。
邱词俊领着二人进来,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吓到谁或者不受欢迎。
从中学毕业,同学们似乎都成熟了许多。一些同学甚至站起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贺禹君也挂着礼貌的微笑去回应。
预留的座位左边是周韦浩和邱词俊,右边是舒燕铭和钟如意,贺禹君故意的把花艾卿拽着,自己去左边和周韦浩挂角挨着。
对面是两个在君安驾校考了驾照的同学,也没有显得拘束。
就着贺禹君的到来,大家说起驾校给同学们的优惠和优待,好多人都转头来表达感谢之情。
甚至有人抱怨自己在其他地方学车的经历,什么没人管啊、教练凶啊、花了更多的钱啊,叫没学车的同学下个假期都去君安驾校。
与大家是前所未有的其乐融融。
唯是茶余饭饱,大家讨论起来各自的车次,周韦浩问:“卿卿,你没有订车票吗?”
“哦,我订的机票。忘了告诉你了。”
“哦。什么时候的航班?”
“明天下午。”
“呵,我也是明天下午。你哪个航班?”
“嗯……”花艾卿掏出手机,“我看看,南航166。”
“166!我也是!”
周韦浩开心得差点儿跳起来。他等着花艾卿告诉他车次,一直没等到,错过了订车票的时间,只好订了机票。没想到,竟然能与她同行。
“那我们明天一起!你住哪儿?我们明天来接你。”花艾卿顺口说道。
“我没订旅店。我订了晚上去机场的班车了,退票也麻烦,我到机场等你。”
“好。”
二人隔着贺禹君聊得旁若无人,没注意贺禹君早已是面若冰霜。
咬着牙看着花艾卿甜美的小酒窝,直到他们告一段落了,他才没什么感情色彩的问:
“你们一个学校的?”
淡淡的声音,淡淡的睨视,叫花艾卿的笑颜一下子凝固了。
“嘿。”她挤出心虚的笑声,“不是一个学校,只是都在京城。”
“离得不远。”周韦浩有意无意的补充道。
那淡笑的声音,在贺禹君脑海里嗡的炸开,他眉头顿时皱起来,眼神变得寒光凛冽,甚至臂膀的肌肉都抽搐起来。
仿佛是想揍人了。
花艾卿忙伸手握着他的拳头,小心翼翼的喊:
“贺禹君。”
他紧盯着她,眉头抽搐着,眼神逐渐散乱,压抑着吐出微弱的声音来,“回去了。”
他眼神漂浮着,扶着桌子起身,转向了花艾卿。
“你们吃,我们回去了。”花艾卿连忙,向同桌几个道了别,拉着他发凉的手离开了了。
到了车库,他生硬的掰开花艾卿的手,上车点燃了发动机。
花艾卿愣在原地,车也愣在原地,她上车去愁眉苦脸的想跟他说说,他先发制人道:“坐好,系安全带。”
花艾卿只好闭上了嘴巴。
回到外婆家,他下车等着她,拽着她上楼,拖着她去了她的房间,帮她拿上行李,简短的说:“回去了。”
出门碰见外公出门来瞧动静,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外公,我们回省城去了。”
“连夜就走啊?”
“嗯。怕明天堵车。”
“哦,对。路上慢点儿。”
“嗯。”
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外公、外婆,我走了,寒假再回来。”花艾卿连忙向二老告别。
外婆也到门口来了,怜爱的答应道:
“哎,一个人在学校多注意身体啊!”
“嗯。”
回到二人的小窝,贺禹君把门关上,把行李箱丢在路当中,手扶着门把手,把花艾卿堵在门和他中间,垂着六亲不认的冷瞳审问:
“你们早就相互知道,彼此在哪个学校?”
“我填志愿的时候,他刚好来借电脑,所以,就知道了。”
花艾卿斜眼看着别处,语气也不好。觉得他脾气来的有点儿莫名其妙。
“是不是,就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贺禹君,我没有故意瞒着或者告诉他们任何人。我只瞒着你了。”花艾卿理直气壮。
心里还有好多茬儿,被她一句话都掰出来了。他只能气呼呼的瞪着她。
“贺禹君,你别生气了。”
她语气好了些,却像是命令。
“他对你有想法,他故意接近你。”贺禹君咽不下一口恶气。
“他先填的志愿。我后填的。我没有去注意他学校的位置。也没有在意我学校的位置。”她尽量平静的解释。
“只是偶然?”
“就是偶然。”
“你们偶然在一个航班,偶然在相近的学校?”他别有意味的挑刺儿。
“贺禹君,你在怀疑什么?”花艾卿生气的迎视着他,“我心里只有你。我没有和任何人偶然怎么样。我只是,突然就要和你分离了。”
她一哽咽,泪水流过了脸颊。
他望着她的泪水反省,我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怀疑你。我就是觉得周韦浩对你有想法。我不高兴。”
“就算他有想法,他没说出来,我也不会去猜想。他是我外婆的邻居,是我的朋友,我会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的。”
她话已至此。贺禹君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介意,也没理由再与她置气了。
只能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宣布:“花艾卿,你记住,你是我的。”
“嗯。”
那一夜,她睡在他臂弯里,一夜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