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高耸的山峰直插云霄,似是一个庞大的巨物将所有人吞入腹中。幽谷深处,河流蜿蜒曲折,流水声清脆,伴随着阵阵蝉鸣,显得既幽静又诡秘。
“救命——”
突然,一阵求救的声音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那声音似乎来自一个少年,然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他痛苦的叫声:“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先是持续的高亢,惊得树梢上的孤鸦乱飞。继而渐渐衰弱,慢慢变成了呻吟与凄哀的哭声,最后完全消散在风中。
幽深的谷底有一个大阵。古老的印记勾画着阵法的形状,阵的中央插着一把斑驳不堪的长剑。旁边趴着一个少年模样的道士,不甚合身的青色道袍破烂不堪,左胸口有一处贯穿伤,鲜红的血液从黑洞洞的伤口中蜿蜒而出,顺着被鲜血濡湿的旧道袍,缓缓流向地面。
那腥臭的血液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汇聚成缕,流入凹陷的阵法印记中,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诡异香气。
微风轻轻拂动树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阵中央闪着诡异妖邪的红光。
不多久,那昏死过去的少年又挣扎着醒了过来,沾着血迹的十指费力地扒着地面,艰难睁开眼睛,“真的,不想活了。”
是的,戎铃枝穿书了,穿进了一本狗血双男主里。
但很不幸的是,他既不是主角,也不是反派,而是穿成了里面的炮灰替身。一个与他同名同姓、主角攻褚岫为爱而不得白月光,收集的炮灰替身。
这个活体手办因为与主角攻的白月光有五分相似,所以买下来当了暖床的小奴、但主角攻褚岫爱的不仅是白月光的外表,更是他高洁的品性。
白月光是山巅的高岭之花,是为天下众生牺牲的君子,而他却只是一个顶着相似皮囊、甘愿做为人不耻的小奴的草包。
所以褚岫是厌弃他的,为了白月光守身如玉,平日不肯碰他分毫,更多的是打骂与欺辱,最后还让他做了祭阵的材料。
因为同名同姓,而这个炮灰又太过无辜可怜,。所以戎铃枝看到替身祭天这一章格外气愤,深夜在评论区怒喷十八条后,猝死了。
而更不幸的是,那个自称为“系统”的声音正要向他介绍别的东西的时候,突然信号中断。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人已在谷底,被五花大绑着。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瞬间便被一剑捅穿。
鲜血喷涌而出,他应声倒地,甚至都没看清凶手的模样。
“没想到我的命还挺硬,这都没死。嘶——疼。”戎铃枝气若游丝地自嘲笑笑,他此刻只觉得眼皮很重,乏力到了极点。
透过指尖敏感的触觉,他感知到自己躺在一块很冰凉的石头上,寒得似乎要将他的骨血冻住。
这令他昏沉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点,费劲地抬起眼皮看向四周、
入目的是一片陌生的场景,黑漆漆的山崖与一个诡异的大阵。而他面前的是一柄斑驳生锈的长剑,此刻正微微颤动着,连地表印着的奇怪印记也随之而动。
戎铃枝重重咳了两声,喉间的鲜血一下涌了上来,不可抑制地从嘴角溢出。
因为失血过多,他实在无力从地上爬起来,只能倚靠着剑身慢慢地坐起。但这剑虽然斑驳,却锋利至极,一不小心便划破了他的中指。
鲜血沾染其上。
下一秒,寒霜从剑尖处一寸寸蔓延开,直到整个地苗都布满冰棱与白霜,诡异的红光跳跃闪动,像是其后藏着什么可怖的怪物。
“砰”地一声,光线迅速炸开,使他短暂失明,耳朵也失去了听力。
在一片嗡鸣与祝唱声中,他仿佛看见许多黑色的人影在围着他跳舞祝贺,那些身影越拉越长,越拉越长,最后“砰”地一声,又消失了。
而戎铃枝借着这个场景,似乎想起了中相应的情节——正是原主为主角的白月光祭阵的场景!
白光慢慢消散,剩下的只是一地晶莹的霜雪。戎铃枝咽了咽口水,忍着疼痛挪动了一下,似乎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如他所想。
视线平移至远处,原本空无一人的方位,凭空出现了一人。
他披着一件素白道袍,襟口与袖口都绣着金色的鹤,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与翻飞的衣玦交织缠绕。
戎铃枝咽了口喉间翻涌的血水,微微眯起桃花眼,想要看的更清晰。
只见那人眉眼如峦,气质清冷,长眉如黛,黑沉的眸色平静极了。神态亦是冷漠至极,平淡望望向他,似乎看到了一只蝼蚁。
“你与我的剑,定了生死契。”
闻言,戎铃枝茫然地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确实只有他一人。
是在说他?
什么剑?
两个问题一经思考完,他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身后倚的那把斑驳陈旧的长剑,细弱地问了句:“这是你的剑?”
回忆起刚才的片段,他想起原著里的设定,似乎明白了原因。
中指里淌的是心头血,而心头血便是制定生死契的关键一步。
而这剑嘛,好像是主角攻白月光——封眠的。
这瞬,戎铃枝下意识抬目向他望去,立刻想起了里的一段描写:岳峙渊渟,琨玉秋霜。
这人是封眠?
“你是谁。”封眠淡淡问。
他姿态出尘,素色衣袍轻轻摆动,立在这幽静的谷地中央时,俊美眉目似乎与山川融为一体,落下神明般的气息。
戎铃枝看着他,只觉心灵都被净化了。同时,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他跪坐在冰凉的石板上,在心中快速组织谎话。
不肖多时,便抬起澄澈分明的眼瞳,目光稚嫩而纯真,毫不客气地揽下所有功劳:“道君,我叫戎铃枝,在这里等了您很久很久。”
说罢,微微垂眼,纤密睫毛不经意掩下含春般的眸色,衬得眼下那颗小痣又为精致漂亮,羞赧道:“铃枝仰慕您良久,以身祭阵只愿换您归来。”
他穿的很单薄,破旧宽大的道袍脏兮兮的,裹着过分瘦弱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
此刻柔顺地垂目,从封眠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瞥见那白瓷般的纤细脖颈,脆弱得似乎一只手便可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