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公司的人不会用那么含糊的措辞来表达“交个朋友”。他们会精准定义朋友之间应该会怎么相处。钻石部长也没隐瞒,只说了三个请求。
第一个,千星中还有两位董事会理事以及一些公司高管,他们正因为幻胧的出现而头痛不已,生怕幻胧盯上他们。钻石需要亚历克斯以“战略投资部钻石部长的朋友”身份,去和对方吃顿饭。
亚历克斯的身份,钻石会在小范围内传播,要的是这些人心安,欠自己人情以及亚历克斯人情,这些人才是掌握千星贸易的实权,亚历克斯去吃顿饭,露个脸,往后可以争取到更加优惠的折扣。
第二个是朋友应当做的事情,就是需要时施以援手。当然,钻石不需要亚历克斯承担保镖、护卫等任何职责,只希望往后的旅行中,贝洛伯格号在1-2次迁跃的距离里遇到公司有重大危机事故出现时,亚历克斯能看在朋友的份上,方便时施以援手。每次出手,单独额外给“朋友金”。
亚历克斯喜欢朋友金这个说法。
第三个,算不上什么要求了,私人友谊。钻石部长邀请亚历克斯以及贝洛伯格号来庇尔波因特的公司做客,邀请一同前往他的私人度假行星游玩。
度假行星……这个词让亚历克斯再次感受到部长的财大气粗。
很宽松的条件,偶尔帮一下忙就行。说实话,这个资助所承担的义务,比亚历克斯所想的安全顾问还要少。
资助合同签订。部长下线,说尽快把款项落实。亚历克斯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会议上没吭声的托帕,他猜得到,这次合作这么迅速的达成。和这位债务处理人有不少关系。
“这回是真相信我不是坏人了?”
亚历克斯开着玩笑朝着托帕说了一句,托帕笑着回答道:“我宁可相信巡猎和毁灭站在了一起,也不会相信虚无和毁灭有任何瓜葛。”
“公司会尽快给贝洛伯格号全员发送电子通行证。”托帕将电子合同加密后储存到服务器中,说道:“我代表部长,邀请兰德先生参加稍后的晚宴。在晚宴结束后,贝洛伯格号可以随意在千星游玩。”
“千星的外部封锁会持续几日,但内部的戒严会表面上解除,所有设施会重新开放。D039的轨道观景电梯我们也会尽快修复。”
…………
亚历克斯出来后找了停云一次,说会在明日帮忙联系上巡猎的将军景元。停云就提议那不必通过公司的路子了,如果让公司知道罗浮即将出事,不是一件好事情。她再三感谢后,稍作准备理清思路,准备与老家汇报情况。
“发钱。”亚历克斯朝着布洛妮娅提议道:“等公司的钱到账后,直接按人口,每人发88万信用点的钱,一视同仁,所有贝洛伯格号的乘员。”
那才几个钱啊。最多也就两千亿的,和钻石给的钱比起来,少了一个万字。
“千星不会那么快解除,放假两天,随便他们怎么玩。”
带着父老乡亲们嗨起来吧,刚离开家乡,用观光团的态度来看这个世界,开心点嘛。
“我研究下。”具体操作起来肯定不像亚历克斯所说的那么轻松,88万信用点是基数,根据贡献部分人群还得多给一些。而且出行也得考虑安全,布洛妮娅觉得到处乱跑不太行,找家千星的旅行团合作一下吧。
随后,亚历克斯独自前往第八层去赴宴,吃了个工作餐,公司的理事已经提前得知他令使的身份,很热情,还邀请亚历克斯多玩两天。有一个友方的令使在,幻胧的威胁就大大降低了。而亚历克斯也得知,千星正在从总部调运人手和设备过来,针对幻胧的,他们得确保幻胧真的离开后,才解封千星。
没错,这几位理事想的不是抓住幻胧——那会引起反物质军团的反扑,以及波及千星产业的战斗,他们想的是把对方赶走。人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现在放开,那以后谁是幻胧就说不准了,他们也是被怀疑目标,影响以后的职业发展。一起关着,确认无误,才是最好的选择。
封的是空港,封的是普通人。但对于肉身可以穿梭宇宙的令使而言,这种封锁没用,他们此举也就是为了逼幻胧赶紧走。
亚历克斯只管吃,理事们只管吐槽与抱怨,反正亚历克斯吃的很开心的。面对这三位理事的热情邀请,什么别墅女仆都为你准备好了,什么都不拎直接入住吧,他还是选择了拒绝,说明情况,自己在解除封锁前不会离开,对方才惋惜的送亚历克斯离开。
亚历克斯还有事情要做。
去找那个被自己标记了的女人——镜流。
“你的意志力挺强大的。”度假星,亚历克斯终于闻着味儿找到了被自己赐福过的镜流,眼前的女人提着冰大剑,蒙着眼罩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阿虚被灌了虚无的力量后,直接变成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的废龙。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还能自己走路,要知道,她身上沾满了虚无之泥——那可是亚历克斯通过第九机关积累,直接从我主身上拿来的虚无之力。
她的意志力的确远超其他人。不如说,坠入魔阴身还能保持些许自我仅仅是疯癫,就挺厉害了。前代剑首……亚历克斯是不了解她的过去,不知道剑首这个称呼有多沉重,只知道,对方袭击了自己。
那就得付出代价来。
“那个丰饶令使不在啊,走了吗?看来你被你的同伴抛弃了。”
正常,药师看到她身上的虚无都得皱下眉头了,当然,药师见到了肯定会救,救得方法大概会有些掉SAN而已。丰饶的令使想做些什么,估计都没戏了,反而得小心不要接触到镜流身上残留的虚无来影响毒素。
事情败露应该在千星解封前加紧行动才对。
亚历克斯一步一步朝着镜流走过去,而镜流此时脸上露出矛盾的神色,她本能的举起剑,想要攻击,但那比魔阴身更加恐怖的力量却在影响她的判断,但即便如此,当亚历克斯的手朝着她胸口伸去的时候,她那千年的执念还是让她挥起剑朝着亚历克斯刺去!
只是,太慢了。这种无法专注的情况下,镜流即便技艺再精湛,一举一动在亚历克斯眼里都像是慢动作。亚历克斯直接走到她的身侧,将那灌满了虚无之力的手,拍向她的左胸口!
咚——
镜流的身体被击飞在半空中停下,随后汹涌的黑紫色神秘虚无如同锁链束缚住她的双手双脚,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样注入她的五脏六腑,如同那世界之蛇一样,钻入她的七窍!
“呃啊啊啊啊!”
镜流发出无比痛苦的挣扎声,她本能的在抵御着这种虚无!
这女人,坠入魔阴身到底有几百年了?亚历克斯却露出诧异的神色,她的五脏六腑早已经被丰饶的力量改造,身体里面如同胡乱增长的植物那样,早就被丰饶之力搅的一团糟,体内器官都变形纠缠在一起。
估计光是站着,都是会感受到常人无法抵御的痛苦。
就这还能维持人的形状?
诧异归诧异,对对方意志力的佩服归佩服,但不代表亚历克斯会在此刻停手,虚无的力量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丰饶的枝头,将一切不该存在的力量全部都溶解。
“我没有撒谎,镜流,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需要杀了祂。”
“幻胧是诱饵,这次的目标是她。”
“如果你的目标是弑神,那我们应该站在一边。”
“师父,让徒儿以这一式,报答您的授艺之恩吧!惶惶威灵,遵吾敕命,斩无赦!”
“是……是叛徒啊,快逃,云骑,撤退!”
“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剑首大人。”
“您是罗浮的传奇!我不愿意向您挥剑。”
“啊啊啊!”在镜流痛苦的咆哮声中,记忆开始倒退并且消散,她看到了此前同伙罗刹的身影,看到他在讲话,她看到了丰饶孽物死在自己的剑下,也看到了昔日的同袍对自己露出惊恐的神色,看到了……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回去吧景元,镜流已经逝去。”
“干杯~应星,别皱着眉头啦,饮月也是笑一笑啊。”
“师父,他不认得我们了。”
“堕入魔阴身便是如此,若有一天我堕入魔阴身,你也绝不可留情。”
“是,师父。”
“谨守此誓,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庇仙舟,拔剑!”
记忆里的一幕一幕全部都在眼前倒退,但镜流已经无法认清他们是谁,无法因为回忆感到怀念、喜悦、痛苦,流泪,虚无的意志正在灌进了她的灵魂之中,令她感到疲惫。
忘了吧。
过往云烟,皆为虚无。
一切,都忘了吧。
回忆如野马、如掣电、如剔骨钢刀穿肠而过,最终却一心无挂,四大皆空。
空苦苦,气化清风形归土。
镜流感觉自己身处在浩瀚的静谧的宇宙之中,无形无我。她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个人,眼前这位黑发的公子。看到有一个无法言说的存在,通过他的眼,睁开了祂的眼睛。
离去。
好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为虚妄。
…………
砰。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镜流,亚历克斯慢慢收回了手,他晃了晃头,把自己当成我主还真是一种糟糕的体验。有一种回归的感觉。
亚历克斯看着自己的手,心想:自己的极限虽然至今不知道在哪,但他明白,极限不可轻易触碰,真的触碰了,他感觉就彻底虚无了。只有随着自己意志的信念增长,才能容纳更多得虚无。
我主不会拒绝,能容纳多少,全凭自己的意志。亚历克斯发现,现在的自己也许从我主那借来近乎于星神的力量,但代价是……
化为虚无。
得尽快确认自己该走的道路才行。
亚历克斯摇晃了一下头,当然,除非纳努克现在就来找自己麻烦不会被逼到这一步,不不不不,阿哈来的概率都比纳努克高太多。
收起这些念头,亚历克斯望向地上的女人,丰饶提供的生命力已经被摧毁,就像是阿虚那样,毁灭的核心变成了虚无的核心,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如此,在接受了自己的赐福后,她已经从魔阴身变成……
亚历克斯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好听的称呼,就简称废人身吧。
而就在此时,镜流睁开了那双金红的眼睛,她脸上带着一些迷茫,望向身边唯一的人——亚历克斯。
我是谁?我从何处来,将要往何处去?
为何连思考都令人觉得如此的懈怠。镜流眯着眼睛看向亚历克斯,又重新闭上,片刻之后,她的身上忽然爆发出恐怖的剑意!
卧槽什么情况?
亚历克斯有些惊讶的望着镜流,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跟阿虚那时候一样念个几天的经,哄对方给自己打工了——没错,他的打算就是如此,把对方变成废人后好好调教,和阿虚一样为贝洛伯格的门卫。毕竟她还挺能打的,贝洛伯格除了自己没人能稳拿下她。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种剑意是闹哪样啊?怎么比下午刺我的时候更强了。
“太上忘情,天之至私,用之至公……”镜流呢喃着词语,身上的剑意却愈发浓郁,不夹带任何情绪的纯粹剑意,这道力量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一样!
不会吧不会吧?亚历克斯抽出了若霜,这女人的意志力和武艺恐怖到这种境界?沦为虚无后剑意反而得到淬炼,武艺之道踏破虚空更进一步了?
有点危险,不能留不能留。
镜流呢喃了几句“弑神?”,那是她即便被虚无也无法完全忘却的执念,往日模糊的再现。她身上的剑意收敛,看着气息相同的亚历克斯,慢慢起身,而后单膝跪地,平静的说道:
“弟子镜流,请师父授弑神之剑。”
亚历克斯呃了一声。
师父?什么鬼?这是被我玩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