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惊失色,忙问道:“怎么回事,你跟妈话清楚。”
听到来龙去脉后,她没有怪儿子,而是大骂周琪是个不识好歹的贱货。
她将沈玉龙抱进怀里,抚摸他的头:“没得事,那贱货自己命短,怪不到你头上,你擦洗一下,去炕上躺着休息,剩下的事妈帮你搞妥善。你醒来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听到没得?”
哄着沈玉龙睡着后,她来到玉米地里,看见了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周琪。
她原本想趁着天还没亮,就地挖个坑把她埋了,反正也不是他们家的地。
结果挖了两铲子,忽然听见周琪哼了一声。
她一惊,过去一看,那丫头竟然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看着她呢。
她眉头一皱,这丫头要是活下来了,她儿子就得进局子,而且这事传出去,以后就没有姑娘敢嫁进他们家了。
她的视线落到了周琪身边那把带血的砍刀上。
“琪琪啊,你别怪姨心狠,你不死,我们母子俩就得给你赔命。”
江翠萍的魂魄被禁锢在当时周琪的身体里,她眼看着“自己”举起砍刀,满脸凶狠地砍了下来。
她张大嘴巴,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周琪行将就死的所有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重新上演在她身上。
“咔!”
闷闷的一道声响,甚至伴随着血管破裂的脆声,血像喷泉一样四射,溅在行凶的江翠萍的脸上和身上。
她砍断了周琪的半根脖子,将她彻底杀死了。
她十分镇定地将她装到随身携带的尿素袋里,原本是打算顺便摘点玉米棒子回去,正好拿来装她了。
她扛着袋子走出玉米地,抬头却看见周琪的母亲从田埂子上迎面走来。
“玉龙妈!这么早做莫事?”
她笑了笑:“扛点牛粪回家。你莫事啊那么早?”
周琪妈妈笑道:“去接娃儿,昨天喊她早点回来,结果干脆睡同学家了,今天还要赶早去城里她姑妈家,明年要高考了,趁着暑假送去城里补补课,就住她姑妈家。”
“是是是,”江翠萍连连点头,“娃儿考试要紧。”
周琪妈妈走到她边上,忽然耸了耸鼻子:“这是莫味道?”
江翠萍连忙说道:“牛粪,牛粪!”
周琪妈妈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笑着离开了,还嘱咐她别闪了腰。
江翠萍回到家,沈玉龙还在呼呼大睡,她从屋里角落搬出一个大缸放到院子里,往里面注满水,将装着周琪的尿素袋子沉进了水里。
以水为灵镇死魂,七年水不干则魂堕水狱,永受水溺之刑,不得超生。
江翠萍的魂魄随着尿素袋子沉入水底,在水狱咒封上来的一刹那,她产生了溺水的感觉,可她的魂魄被禁锢在尸体里一动也不能动,水灌进她的五官,让她的鼻腔剧烈发酸,大脑发麻,产生强烈的呛咳感。
她一遍一遍地溺亡、醒来、再次溺亡……
时间仅仅过了短短的十分钟,但周琪鬼魂四年所受之刑,她一分不差,一秒不落地受了。
十分钟,于她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熬过了四年。
就当她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永无止境地过下去之时,忽然水消失了,她浑身干燥地站在地上,眼前出现了河流树木,周琪母亲和周琪的鬼魂出现在她眼前,旁边是她抱着树满嘴胡言乱语的儿子。
一切恍如隔世。
她跪倒在地上,向戴灵泽求饶:“大师父,我千错万错不该惹你,我知错了,我儿子也知错了,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求求你……”
戴扶光跳起来破口大骂:“放过你们?你们母子两个是人吗?你们畜生都不如!!你们这对人面兽心的母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他转头问戴灵泽:“师父,他们死了会下地狱吧?!”
弹幕见证了全过程,当然也是同样的群情激奋。
【我没有想过世上会有如此恶毒狠毒的人,他们真的罪该万死!】
【满清不是有十大酷刑吗?万人血书求戴姐让他们母子全部来一遍!】
【这是杀人啊!强奸!杀人!我报警了!!这母子俩枪毙十次都不够!!!】
【知错???你们是怕了戴姐,还是觉得对不起你们杀的三个无辜的女孩子?你们根本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你们只是怕自己受到同样的酷刑而已!!!戴姐别放过他们!!!】
戴灵泽冷笑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十八层地狱,我也从不喜欢什么今世孽债来世还,她们承受过的痛苦,你们母子俩就一模一样地承受一遍吧。”
她点燃两根线香,香烟穿过屏幕,飘在江翠萍和沈玉龙的身边,另外两名受害者,沈春兰,李秀秀出现了。
沈春兰是他们村里学习最好的孩子,初中是在镇上读的,高中时去了县城,一直都是重点学校,排名没出过全校前十。
沈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和儿子没有读书的天份,十五六岁就辍学出去打工,全家都供着老三沈春兰读书。
可是2020年的夏天,沈春兰在去学校的路上被大卡车撞成植物人,医院说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卡车司机肇事逃逸,农村土路,连个监控都没有,沈家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赔偿。
而初中毕业就躺在家里混日子的沈玉龙忽然跑去参加高考,并且以675的高分考上了大城市的名校,成了土村窝里飞出的一条金龙。
他们家在全村的祝贺下喜气洋洋的时候,沈春兰家却正在为爱女办头七。
江翠萍则在沈春兰死后的第十天,挖出了她的尸体,同样以水狱咒将她封在了缸中,以免亡魂报复。
而李秀秀,是江翠萍为沈玉龙找的儿媳妇。
李秀秀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家境殷实,本人又踏实能干,是个很老实的姑娘,这真的是江翠萍能在镇子里给他儿子找到的顶配儿媳了。
然而沈玉龙可不这么想,自从周琪死后,他就瞄上了村里另外一位娇俏的小姑娘,但小姑娘家里两个彪壮的哥哥,父亲母亲又都是村里出了名的不好惹,他也只有眼馋的份。
再后来,他就去外省上大学了,他才发现村里那些女的算什么,大城市里的姑娘才真的个个美得天仙一样,一个个走过去都飘起一阵香风。
他就更看不上家里那个土了吧唧的未婚妻。
可是他在城市女孩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土了吧唧的乡下汉?在学校里混了一年,愣是没有一个姑娘愿意跟他多说两句话。
放假回到家里,他对着前来送鸡蛋的李秀秀起了心思,心想既然已经说好了等他一毕业就结婚,那就算他半个媳妇,先给他尝尝味道也是应该的。
虽然长得不怎样,但好歹是个女人。
他这么想着,就把李秀秀按到了炕上。
李秀秀从小帮着家里干农活,力气可比成日躺着的沈玉龙大,她惊吓之中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连着脚疯跑回了家。
回到家,她哭着把这事跟父母一说,她父母兄弟立刻扛着锄头铁锹打到了沈玉龙家。
沈玉龙家孤儿寡母,当然只有道歉的份。
李家是厚道人,虽然女儿受了委屈,但他们仍然没想走到退婚这一步,所以虽然在沈家急言令色,出了门却将这事牢牢按死,一个字都没往外透露,全力保着沈玉龙的名声。
但他们没想到,沈家母子却已经记下了这仇。
江翠萍开始在各家各户有意无意地哭诉,说李秀秀的贤惠都是装出来的,背后跟人乱搞男女关系,连沈玉龙都撞见了好几次,只可怜他们孤儿寡母,连退婚都不敢说出口,生怕人家报复。
谣言在哪里都是可怕的,在农村尤其。
李家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无辜的,可是他们有嘴说不清,毕竟没有人相信江翠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儿子扣绿帽子,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宝贝儿子说成是绿王八。
李秀秀在两个月后投河自杀了。
其实她和周琪,和沈春兰都不一样,她可以选择生路去走。
但她又和她们都一样。
生路于她,等同没有。
她从小接受的道德教养,让她无法承受这样的污名,让她认为只有死亡这一条逃脱之路。
可是她没想到,死亡却只是她苦难的开始。
她被江翠萍以水狱咒封进了水缸之中,饱受整整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溺亡之难。
等江翠萍再次回到现实中,于她已经经历了整整八年。
她仍旧那副干瘪恶毒的嘴脸,但眼睛里却已经失去了光芒。
她瘫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求戴灵泽放过她。
戴灵泽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放过你?你又何曾想到放过她们?你甚至想将她们永生永世困在水狱之中,何其狠毒!”
“我原本不想插手太多,我将她们解救出来,让她们自己报复,只要她们不闹出人命,我就可以让她们不用承担任何因果。可她们却连如何报复都不知道……”
她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是三个连报复都不知该如何狠毒的姑娘,却死得如此凄惨。
“既然她们不会,那就只好由我代劳了。”
“你不是喜欢用水狱咒吗,我成全你。你自己,永生永世,去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