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这短暂又忙碌的一生,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总有人告诉我们要向前看,却没人知道我们已经迷失,丢掉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
都说天总会亮,可有的人恐怕到死也无法迎来刺破黑夜的第一缕曙光。在此之前,没人会知道你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也无法共情你绝望到窒息的悲伤。
最近老是做噩梦,会从梦中惊醒,梦境里绝望的情绪让我无法呼吸,醒来后点上一支烟,我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也幸好只是个梦。
“Game over”
已经很久不曾出现的神秘电话,再次给我发来短信,我看着这条短信一脸的厌恶,还有无能为力的愤怒,充满了无力感。
我不知道这个人接下来要闹什么幺蛾子,总有些心绪不宁。
我回了一条: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丑,活的估计比我还失败,没人疼没人爱,可能生活事业比我还一塌糊涂。
我这也算是半自嘲吧,可我真受够了暗中这个人,像黑夜里的毒蛇蚁虫,找准时机就想咬我一口。
我再次编辑信息发过去:如果真这么恨我,来当面报复我,你充其量就是个社会垃圾,自卑又可怜。
应该是被我激怒了,对方回复了一条:你会后悔的。
我无所谓的关掉手机,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黄亮他们已经搬去了新房子住,刘期的退出,我想把他的一部分股份折合成现金给他,可他电话我打不通,尝试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只能暂时作罢。
因为那条神秘短信背后的人,我虽然镇定自若,可干什么都小心谨慎,我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给我致命一击,我只能谨小慎微,也厌烦这个杂碎,像阴影一样一直笼罩着我。
平静的过了两天,这天忙完工作后,我吃了桶泡面就算解决了午餐,开着车我往小县城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后,铁柱带着十几个工人在积极的干着活,地基打好后修建房屋的主体结构倒是很快,已经初具雏形。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焕然一新,会有一幢三层的小洋楼,会有我最喜欢的阳台和花园,我找回了久违的成就感。
中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全世界最爱我的外婆就葬在这里,我不想离她太远,沉眠在后山的她如果能看见这一切,她应该会很欣慰的,阿愁没让她失望,在积极的活着,在修建自己的小家。
我买了几包好烟让铁柱分给大家,好几个年纪大的工人我都认识,都是同村的跟着铁柱一直做工地,他们都叫我江老板,我有点不太习惯,却也深感自豪。
我注定是做不成多大壮举的,我深知自己的普通,我只是在尽全力的活着,尽可能的让自己不留遗憾不难过。
铁柱说主体的话很快,只要天气好很快就会完工,倒是往后的粉刷装修什么的要费时一点,我不懂这些,全权交给了他,至于他又分包给谁我不操心。
下午李叔留我吃饭,因为公司方案还没做完着急赶回去我就拒绝了。
一个人开车确实挺乏味的,不知不觉还有些犯困,安全起见我开的比平时慢很多,直到晚上快九点才回到贵阳。
我有些饥饿感又懒得点外卖,就拿了块面包啃着,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可是太干了不太吃的惯,我只能用啤酒来润润嗓子。
我才刚忙了不到十分钟,一向很少给我打电话的王凯打来了电话。
“江愁,你都看见了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很急促,我不明所以。
“什么跟什么?你说清楚点,看见什么了?”
“网上……”
他话还没说完,我又看到了黄亮的来电显示。
接通后黄亮语气郑重道“你在哪?看见视频了吗?”
这都什么日子?他和王凯的话让我心里一紧,我追问道“到底什么事?王凯刚打来你又打,你们说清楚点”
“唉,你自己上网看吧,都传疯了,视频应该很快就会被封了,我马上过去找你,你先别乱跑”
我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带着忐忑的心情我登上短视频app,一个标题叫“震惊!年轻女孩赤身裸体辱骂自己”的标题吸引了我,但视频全都下架了,只有一小段还是打了码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正想给黄亮和王凯打电话,他俩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低俗视频的人,没理由跟我开玩笑。
这时有人敲门,我打开后是黄亮和王凯。
他俩表情十分凝重。
“不是,到底什么事非要跑来我这里说?”
他俩坐在沙发上想说什么又有点犹豫不决的模样可真让我着急,我冷着脸道,“别他妈墨迹,赶紧说”
黄亮叹了口气,扯着王凯袖子,“给他看吧”
王凯把手机递给我,这是一个叫15级的校友群,应该是大学时的一个群,这类似的群我早就退光了。
我翻着聊天记录,眉头紧皱,很多人都在刷屏,我捕获了一些信息,“真是伤风败俗,刷新了三观”,“年轻人真会玩”,“这女的我好像记得是学工商企业管理的”
全都是这类似的话还有各种刷图,我查找了群聊文件和视频,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足一分钟的视频。
我整个人呆愣当场,如遭雷击。
画面中是一个长相很清纯的女人,她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双眼无神的看着镜头,眼泪一颗颗滑落。
她自己一件件褪去衣衫,一具完美的身体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机械的扇着自己耳光,嘴里念念有词,“我是个贱女人”,一直重复这句话。
我不敢再看,一下子将手机重重的砸在茶几上,嘴唇颤动着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这……真的是朱嘉吗?我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上学时给我唱着《一生所爱》的漂亮女孩吗?这还是曾经那个陪我风雨无阻围着我叫老公的女人吗?我难受的呼吸一滞,鼻子酸酸的。
王凯和黄亮一左一右搭着我的肩膀。
“你……还好吧?”
我绝不相信朱嘉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她一定是有苦衷。
我一把抓住黄亮的手质问道“谁发的视频?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中午,是朱嘉自己的账号发布的,网上都传疯了,虽然平台封禁了大部分,但许多人估计都保存了”
我连忙打开短视频app,搜索朱嘉的账号,她的主页里没有相关视频,全是记录带孩子的日常。
点开评论区,全都是恶语相向的文字,除了攻击她本人还上升到问候全家。
我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拨打了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串数字。
一遍两遍始终无人接听,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充满了恐惧。
我不死心的继续拨打,终于有人接听了,但却不是我最熟悉的她,是一个陌生女孩。
“你是江愁吗?”
“是我,她呢?”
电话那头的陌生女孩哽咽道“江愁你快来吧,我表姐她……她快不行了”
“在哪?她怎么了?”
我呼吸急促,原来最关键的时候,我还是会在意她。
“她割腕自杀了……现在在医院,你快来吧我求求你了”
电话挂断,眼泪滑落,我胡乱抹了一把脸,拿着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不知道我把她拉进黑名单的这些天,她是否一遍一遍不死心的打着我的电话?是不是每打一次就更绝望一分?她一定是有很紧急的事需要我帮忙,可是我却无情的将她拉黑。
究竟是什么把你逼到了这一步?
“等我,你一定不要有事,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