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顾南笙只觉得，这双眼睛是真好看啊，也是真的熟悉。
可在哪见过呢？
想不起来……
看着还跪在地上不肯起的人，顾南笙故意板着脸道。
“还不快起来，地上不硌得慌吗？”
裴寂闻言连忙起身，牢牢的跟在顾南笙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半步距离。
此时的裴寂虽然才十三岁，但生的身高腿长，身前人不过到他胸口处。
而他那拉长的影子，则是完完全全将顾南笙的给笼罩了起来。
“殿下以后要小心点那什么，什么，”
裴寂思考了半天，也没想起刚刚那人的名字。
刚刚小殿下明明是说了两遍的。
然，顾南笙的心情却莫名变好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她嘴角翘起的弧度。
她不管其他人，只要裴寂不受规则束缚，那便是好的。
“是顾念。”顾南笙适当提醒道。
“哦，殿下以后要小心那顾念。”
“嗯，不对，这不是有你呢吗？你在我怕什么？”
说着顾南笙突然转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裴寂看。
那双眸子里面充满了信任，与莫名的调侃。
裴寂被这突如其来的信任看的心慌，连忙侧目躲避。
“属下，属下定当 竭尽全力。”
“那可说好了啊，你要是不行，我可是会换了你的。”
顾南笙嘴角带笑说的无意，可裴寂却心下一紧慌乱不已。
可此时的顾南笙却丝毫不知身后人的情绪变化，正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往永宁殿走呢。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放松惬意过了。
上一世在她的背后，好像永远有一双手，一双推着她一直往前走的手。
使得她不得有丝毫的放松，神经永远紧绷。
反倒是在最后跳崖之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才得以喘息。
*
正待裴寂要休息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轻促的脚步声。
起初在意识到有人靠近时，裴寂便已经做好了警备状态。
可随后一想，这已经不是暗司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因为那脚步声他识得。
可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小殿下为何会突然来找他？
来不及多想，那敲门声便已经响起了。
裴寂心下一紧，也不知该做什么，于是连忙在床上盘膝坐好，佯装在修炼心法。
“咚咚咚，裴寂你还没睡吧？那我进来啦。”
等了几秒房门才被顾南笙从外面给推开了，裴寂一睁眼就与那双漂亮又澄澈的眸子对视上了。
“你这是在运功吗？”顾南笙有点奇怪。
裴寂连忙起身行礼，“回殿下的话，是暗司专门设定的心法。”
“哦，这样啊，快起来。”
“我不是都说了吗，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随随便便下跪行礼。”
“是。”
对上裴寂那双疑惑又冷清的眸子，顾南笙这才干咳一声，自顾自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荷包，那荷包鼓鼓囊囊的看着就沉。
顾南笙看了裴寂一眼直接丢了过去，裴寂下意识去接。
拿到手后他一愣，那触感，这么多银子？
顾南笙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忽闪着。
“今日是我生辰，整个永宁殿的人都有，不过你和那两个丫头的是最大的。”
而那两个丫头，裴寂自然知道指的是谁。
可，他来了也才不过，短短一天而已。
为何就与那两个，自幼伴随小殿下一起长大的人拿的一样多？
至于为什么，顾南笙也从来没想过。
问就是，裴寂配得上，甚至配得上更多！
“好了裴寂，你既然拿了我的赏赐，是不是也该同我说些好听的话？”
顾南笙眼底满是笑意，漂亮的眸子在发光，裴寂有些怔愣大脑空白一片。
他自然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可他只是一个暗卫而已。
他也想过能送她点什么，可他也没有什么能送的。
而且以他的身份，他也不确定殿下会不会嫌弃……
在顾南笙的注视下，裴寂握着荷包的手在用力，用了很大的力。
裴寂抿了抿唇，一张冷峻的脸被憋的发红，他开始搜肠刮肚的想祝福。
最后的最后，裴寂也只是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一句。
裴寂骤然抬头恰巧与那双充满促狭笑意的眼睛对视上，与此同时还有顾南笙脸上那从未消失的笑。
“殿下，”
此时的裴寂脸皮已经红了个彻底，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卑职愿殿下，平安顺遂，百岁无忧。”
平安顺遂，
百岁无忧……
上一世那个小太监，在冷宫的围墙外，也是这样对着满天星子与冷月许的愿。
“裴寂，我听到了。”
顾南笙笑的耀眼，可那眼底却又闪烁着莫名的水渍，微微仰头将那一点点水渍给逼退了回去。
而此时的裴寂，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甚至都不太敢去看顾南笙，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的。
突然顾南笙再次发问，“裴寂，你识字吗？”
上一世，她记得裴寂是识得一些的但不多。
而且暗司培养的是杀人武器，是主子手里的一把利刃，自然是不会给他们教导多少知识的。
果不其然，裴寂闻言面上一囧，但还是恭恭敬敬道。
“回殿下的话，识得一些但不多。”
“这样啊，那明日你就陪我去上书房，以后啊你就是我的书童了。”
顾南笙眨了眨眼睛，美滋滋的抬着小下巴。
这话虽然还带着些稚气，却让裴寂心中感动不已，他知道小殿下这都是为了他。
但他，又何德何能使得她这样做啊……
“裴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回殿下的话，听到了。”
裴寂颔首应下，依旧不敢去看眼前人。
“那你明日就随我去上书房。”
“嗯。”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毒素清理干净吗？”
“已经无大碍了，多谢殿下关心。”
小殿下这是在关心他吗？
裴寂握紧了手中的荷包，心下划过一抹异样，温暖不已。
“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一定得告诉我，不要怕麻烦，你可是我的 暗卫。”
顾南笙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顿了顿，她本来是想说你可是我的人。
但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多，所以话到嘴边又改了改。
“是。”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裴寂看着刚刚顾南笙消失的地方，手中的荷包好似在发烫。
张开手心一看，果然已经被硌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