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春登上九重玉阶，剥开浓雾得以见着其余上阶之人。
人数算不得多，毕竟还有不少人尚未登阶。巨大的广场，如园林一般四周种着绿植，连接着上山阶梯的大门被法阵封锁。
蜀春远离人群向着偏僻地走去，仰头抚摸上种植的青竹。家中原也种了一片竹，风来时，发丝乱面琴声波折，惹人发笑。
我这算是过了么。
蜀春仰头往上瞧不见的山顶桃林，我此刻到底身处何处，并非幻境吗？
心中虽这般想，可未有半分怀疑。
人群的骚动声吸引了蜀春的注意，只见仙门弟子自封锁的大门法阵内走出，四仙门各出了两名弟子，皆穿着各自门派的校服。
蜀春直直看向仙鹿苑的两名弟子，与昨日前来登记名的男弟子身着相似的衣服。
如若可以……
蜀春拧着手背上的肉，红了一片。
“是仙门弟子！”
“……”
蜀春对四仙门不太了解，一边听着仙门弟子的话，一边分心想道，秉生门、青衷阁、千金百马楼、仙鹿苑……殊途同归，都是为得飞升罢了。
“你这么想可不对。”
蜀春被耳边突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左右寻人，却感知到有人扯着她的裙角，低头一瞧，竟是个估摸六七岁的孩童，额头上长着两颗红枸杞，发红发肿了。
蜀春的目光未移开孩童的伤痕，担心道：“小孩，你的额头……”
“什么额头，不是你帮我折换角？”
蜀春听的迷糊嘀咕：“我还在幻境？”
小孩大喊：“不在！”
蜀春仍在犯迷糊却习惯地敷衍，“是是是不在……”
被蜀春态度不爽到的小孩原地蹦蹦跳跳，张牙舞爪把蜀春推着向广场中央去。
“你、你这是作甚。”
“走啦！我挑中了你还在这耽搁什么。”
“你挑中了我？”
小孩骄傲道：“上回挑了苏骄衣，我眼光肯定比别的角仙好。”
“……苏骄衣是谁？”
蜀春定在原地，任由小孩推，人稳如泰山不动。
小孩使力过猛通红了脸，怎么推不动啊。
蜀春见小孩没回答，转身蹲下，又问一遍：“苏骄衣是谁？”
小孩被蜀春这话问的面露不解：“你不认识幻境里怎么会出现她的脸？”
“幻境、脸……”
苏骄衣，师从桃记君，那岂不是……！
蜀春扶额，这些日子吃食不足，不晕倒已是万幸。
“小骄衣那么漂亮，未足二十将金丹期，说不准会跟桃记君一块飞升呢。哦！还有你，蜀春。”
“……我？”
“是啊，你肯定也会在仙史留下尊号。”
蜀春垂目，我所求不过……也罢。仙门肯收我已是大幸，过多的便是痴心妄想。
“你怎么这么消极！跟末代学子一样，日日文邹邹苦诉断肠……”
被准准刺中心坎的蜀春更加痛苦地扶额。
她出身自书香世家陆家，家中子弟不分性别皆是入学堂，年纪相近的人干出的叛逆事不过是看些离经叛道的情爱。
说起来……我的《杜撰夜歌》还没看完。
蜀春感觉脑海中一片混沌，忽听见被唤到名字，手拧力气愈重，向着传声走去，小孩也不知从何时乱思时离去。
是仙鹿苑的弟子唤她名。
就算是入了这门，估计也没得见着她。
蜀春端笑持礼一步步靠近，心中努力默念忽视目光，终于跨越千辛万苦来到了仙鹿苑弟子面前。
两名弟子盯着蜀春看了许久，目光更多是好奇。
被盯着看的蜀春疑惑他们眼中的好奇。
“你就是蜀春。”
“是。”
年长些的女弟子不知道跟身边的师弟又说了什么，师弟点头，师姐清嗓几下。
“我们没法带您向桃林去……苏师姐为啥不来啊……”说着说着师姐又跟身旁师弟念叨。
“师弟我也不知道啊……”
迎着蜀春的注视，师姐讪讪拿出一枚拇指大的水晶，水晶中生着一朵桃花，她道：“咳咳，请姑娘拿着此物穿过法阵。”
“哦好。”
蜀春接过，走了几步感到怪异又回头扫了身后的人。
怎么回事，我是要被逮捕了吗？
穿过法阵，广场另外三门弟子扑到仙鹿苑两名弟子前，一脸诧异、羡慕之色。
“桃记君又要收徒了？！”
“可这姑娘岁数也忒大了些……”
“有资质才不管岁数呢。”
“快说说，是不是桃记君要收徒了。”
被围着问的两名弟子面露为难。
仙鹿苑师姐推了推手示意他们别靠太近，“你们慢慢问……”
另一边的师弟开口道：“听说是掌门要的人。”
仙鹿苑师姐一脸问号：“不是苏师姐要收徒？”
师弟歪头讪讪地笑：“咱们不也不清楚……”
“你们俩也不清楚？”
“拿着桃晶上桃林肯定是跟桃记君有关。”
“不过你们跟苏骄衣辈分差那么大，还叫师姐？”
仙鹿苑两名异口同声叹道：“这不是算起来要叫师祖吗。”
“苏师姐花容月貌，怎么能叫师祖呢。”
“……”
仙门弟子围在一块，旁观群众也只有那些世家弟子能够窥探一二情况。
华袍小少爷在一旁喃喃自语：“桃记君又要收徒的消息……吾也未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