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颜留的谈话谈不上顺利，但也达成了目标。尤其是朱颜留问出苏昧的目的地以及原因时，朱颜留明显露出了敌意。
“你们要去‘进生’研究所……是吗。”
苏昧还没回答，面对敌意鹿瑕下意识拾起了防身的锤子。
余楷注意到鹿瑕的动作喊道，“你干什么！”
鹿瑕瞧了眼面露疑惑的苏昧，委屈辩解道：“我只是捡起了锤子……”
余楷一脸不信。
苏昧护在鹿瑕身前，不悦道：“先开头的是你们，不是么，朱颜留先生。”
朱颜留眯眼冷下神情，默认了苏昧的说法。
“什么叫我们先开头，分明是你妹妹先拿……”
朱颜留如使用技能一样，直接向后伸手捂住了余楷。
“很抱歉，能否问问你们为何要去那里。”
苏昧确定鹿瑕情况尚好，说道：“我有亲戚在那里。”
这也不算说谎。
朱颜留一愣，琢磨着苏昧亲戚的人选。
“你姓苏……！”
朱颜留冷笑道：“你找的就是苏贤一？他早就死了。”
“我知道，我没说我是去找他的。”
可以确认朱颜留是察觉项目的异常，名义上被停职。
苏昧见朱颜留并无信色。
“我需要的是这个世界的答案。”
“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陈述句。
余楷在一旁听的一脸懵逼。
余观则是小声劝朱颜留温和些。
被护在苏昧身后的鹿瑕暗暗与锤子建立感情。
“一己私欲害了全世界，对么。”
朱颜留“呵”了一声，便是认同，“你们两个女孩子要和我们三个组队？”
苏昧道：“三个？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么。”
朱颜留不忍微微低下头，不愿人瞧见他此刻的神情。
“……她已经被丧尸咬了。”
鹿瑕观察了三人的表情，不解道：“如果真变成丧尸你们就不会这个表情了。”
“咬了就一定会变成丧尸吗。”
苏昧见两人愣住的表情，还打算说什么，结果余楷挣脱了朱颜留的施法喊道：“被咬了不变成丧尸难不成变成你这样狡诈的人？”
“嘴巴放干净点！什么词都不知就往外用！”
鹿瑕怒斥余楷，一改先前空洞的表情，五官皆是生机。
余观连忙训自家侄子：“余楷！你是欠收拾了！”
“……我又没说错。”
这余楷，难不成就是害他们四人只剩二人的关键人员？
苏昧不管猜测，继续话题，看向余观：“你觉醒异能时没有意识，难不成没有别人看见你当时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苏昧视线又回到朱颜留身上，“你不觉得你们丢下那人的症状，和他觉醒异能很像？”
“是……很像，但又如何判断那不一定是要变丧尸的征兆。”
“那你们就可以因此丢下她么。”鹿瑕冷声说道，“她变成丧尸，不应该亲手帮她解决痛苦么。”
“……”
苏昧没兴趣去探究他们背后的想法。
“丧尸化还是获得异能，就看今晚，明日我会再来，记得收拾好。”
苏昧从背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生存包放到跟前。
“希望你们能活到明天。”
未有回应。
苏昧侧身拍了拍鹿瑕，接过锤子，轻下声音说道：“我们走吧。”
鹿瑕点头，挑衅地瞥了余楷一眼。
“这家伙……”
余楷咬牙切齿，手冒幼小的青筋。
“够了余楷，颜留捂嘴。”
鹿瑕跟着苏昧后头忍不住回头嘲笑。
“鹿瑕？”
“怎么了苏姐姐。”
鹿瑕表情变换流畅，从嘲弄他人表情转为恰好少年拘束的尴尬笑脸。
“回车上，很多事情你想知道我都和你说。”
“嗯。”
两边各自反方向离去，回到车上时苏昧问了嘴鹿瑕的异常。
有关于她几次的发言。
“看了点什么就觉得世界是他想的模样，张嘴不讲人话的傻子。”
鹿瑕望向窗外，开口就是吐槽。
苏昧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帮我讲话呢。”
“……当然最大原因是她讲苏姐姐坏话。”鹿瑕不好意思撇头不让苏昧瞧见，小声说，“别人被讲我可懒得管。”
为了掩盖后头的碎语，鹿瑕声音微微抬高不满道：“他们都不想想被丢下的那个人、若是醒来发现……”
鹿瑕忽止住不讲话。
苏昧也踩下了刹车。
“真温柔啊。”
鹿瑕抬眸瞧见苏昧伸来的手，刘海被理清楚，表情一点遮掩物都没有了。
“温柔什么！”
鹿瑕有些慌乱地搞乱了自己的八字刘海，压下忍不住的哭腔，心怀不甘。
“我根本不想去体会别人的情感，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压在身上……”
“你是个坚强温柔的人，为什么要埋怨自己呢。”
“我没有……”
“你用自己的眼睛感受着外界的情感，溢出一些眼泪再正常不过了。”苏昧没有再去帮鹿瑕理刘海，而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这并不是你的缺点，你明白吗。”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窗外的天浑浊不清，搞不懂是要降雨还是阴晴。
“这是莱昂纳德《颂歌》里的话……”
“对。”
苏昧用着记忆里英腔读道：“There''s a cra everything. That''s how the light gets in.”
鹿瑕微微抬起头，“结尾的翻译是……心中充满爱将带来救赎。”
“现在觉得怎么样？”
“比、刚才好。”
苏昧笑笑，身子回到驾驶位上，再次发动车：“未来等着我们呢。”
移动的风景，鹿瑕凑近车窗，肉眼的错觉令她眼花缭乱。
在这样破碎的世界里，她却完整了一回。
指尖将刘海撇到耳边，露出双眸，在贴了灰黑色膜的车窗上，鹿瑕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五官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