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苏昧见得多，但眼前的香炉的图案却是最为少见的。
香炉的图案大多会以建筑花草等古代纹样作为主要设计，用鹿之类的动物少见，不寻常。
鹿代表祥瑞健康，美丽与善良。
同时还代表着敏感。
苏昧触碰桌脚纹路，去摸断了半角的位置。
鹿性胆怯，饮水见影则奔。
这又代表着什么呢，残缺的鹿角。
鹿有换角的时期，也有雄鹿之间为了雌性而争斗破损鹿角。
这些可能是残缺鹿角的原因。
苏昧收回手，也收回了放散的思绪，因为她听到了目前最不自然的发言。
开口讲话的姑娘样貌算不上印象深刻，是个长着雀斑，戴着大黑框眼镜的田园风女孩。
叫刘比翼，样貌不似名。
苏昧一直在等她发言，对刘比翼的怀疑总是有的，证据却是半分没得。
除去陈长生以及宫辟，其余跟票四人都是一个模子的发言，苏昧看不出什么蹊跷却感到怪异。
“要不先查查满满吧，满满这几日精神未定，查了也好。”
替她人着想的话到石玉铭耳边便变了味。
茶味浓的害石玉铭猛地咳了几声，不客气道：“怎么的，我精神就很好了。”
“……”
众人眼神以及沉默都透露“正确答案”。
曹满满颇不好意思，“这查验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在我身上用呢……”
陈长生道：“没有浪费一说。”
苏昧估摸着投票会快结束了，问角仙还有多久。
“半炷香左右。”
“开始投票吧，按顺序。”
虽由苏昧主持，但投票顺序还是从陈长生开始。
苏昧已经料到第二晚查验的便会是曹满满。
听完一轮，除了石玉铭二人投了石，其余都投了曹满满。
“……好了，确认今晚查验曹满满。今日投票会便到此结束。”
时间卡的刚刚好。
角仙朝苏昧点头，众人意识一散，再醒便回到原寝室大厅。
今日为阴天，灰云压城，寂静的平和，人们空虚的心都被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填满。
人们各自散开，苏昧留在原地编辑信息转发给陈长生以及潘枝二人，信息有关对于鬼阵营能力的推断。
没有发给宫辟是考虑到宫辟性格较为软弱，怕伤害到她幼小的心灵。考虑转述给宫辟的事情，还是丢给陈长生做吧。
苏昧发完消息正打算收起手机，自然抬头，对上尚天恶狠狠的视线。
怎么表现状态还不一样呢。
陆元吉是失心疯，尚天是......
尚天冷哼一声，用力甩头。
失人疯？
苏昧直觉告诉自己，目前不能让尚天离开自己的视线，怕是会像陆元吉一样出什么意外。
陆元吉跳二楼，尚天莫不是真要上天。
“尚天。”
苏昧试探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尚天。”
依旧没有应答。
尚天头歪了歪，不讲话，一副生闷气的情况。
“尚天、小姐。”
终于有了回应。
尚天不情愿地挪步，缓缓转向苏昧，冷漠道：“干嘛。”
“你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想从楼上的窗户跳下去，然后尽情的跑，找到安全的地方排除一切不定因素......”
苏昧沉默地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话说的那叫一个顺畅。
是不是说的太详细，太流畅了。
“你不会刚才一直在想这些吧。”
尚天视线飘到一边，不说话便是默认。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定要出去。”
“当然。”
苏昧看出尚天在隐瞒着什么。
苏昧下意识想到。
或许尚天的记忆也被消除了。
苏昧怔住。
什么记忆。
苏昧手指不安分地扣弹着手机壳，透明黑色的手机壳并不牢固，卡在粉白的甲片上。
我怎么会想到记忆这方面。
思维卡住最纠结的地方。
苏昧做不到前进，一道摸不清的墙止住她的步伐，她只得原地踏步。
想不通的事情苏昧一向是丢到一边，总会有一刻的新思路会令她想起这场糟糕的思考。
一件事想到关键点却止步不前，苏昧心觉有一张网缠住了双足，脖颈上的红领巾越收越紧，限制了呼吸。
停下思考，将其丢到一旁时。
手机壳贴紧手机，苏昧也得释放。
尚天仍坐着沉默，直勾勾地盯着苏昧。
苏昧不管尚天，紧接着查看众人的情况。
她原以为陈长生等六人会待在一块，前些日子她们一直堆在一块，都是陈长生在稳定输出。
实在没想到刘比翼与曹满满两人待在一块，还是在顶楼上，很明显是为了避开人。
视线汇聚在两人所在的位置上，穿透一层又一层的天花板，五楼的情况展现在苏昧的眼前。
苏昧静静听了许久，未得任何有效信息，两人闲谈的内容不过是重复确认投票会上的信息，并无表露自身的观点。
两人都算在“胆怯小组”里，苏昧还是不解，这两人竟然会脱离主心骨的陈长生单独闲谈些，她们团体会讨论的话题？
苏昧猜测可能话中有她们彼此知晓的暗示，不然她们二人单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明日便是第三日，按照目前的情况明日也不出意外不会投人，正确的概率太低了，一旦投错便会少了人阵营一票。
第四天是否投出，苏昧还在考虑。
如果可以，明日她想查验刘比翼，她在查验的范围内，就怕出什么问题。
她怀疑今日刘比翼有意引导众人查验曹满满，此举怀有特殊的想法。
都是高校的学生，智商不差，小心思不等，难以判断。
苏昧移开视线，不再观察刘比翼二人，转去瞧了眼陈长生四人的情况，发现陈长生她们在找刘、曹二人。
事情发展的越发古怪。
苏昧摸不准情况，想在陈长生找到人前拦截那二人，观察一下神情举止。
想到就做，她向来是个行动派。
她起身，过于浓烈的视线令她想起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被她遗忘。
“重要人物”便是目前可被称为问题少女的尚天。
摆着一张臭脸，怏怏不乐，来讨债一般。
她向来直觉强，怕是看出自己忘记叫她就起身了。
苏昧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自然而坦荡唤道：“走吧。”
尚天表情阴沉，与天气一唱一和。
“你是不是没想叫我。”
苏昧无意避开尚天质问的视线加深矛盾，未直接回答。
“站起来再叫，很自然。”
尚天白了一眼，这举动令苏昧一愣。
苏昧的反应令尚天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越发忍不住脑袋里的胡乱思绪。
“对你来说可不正常。”
话里压着刻薄。
“我们才相处了不到三天。”
尚天抬眼望着苏昧，欲得解答：“不够么，有什么会是日久天长的？”
“......”
就算有，我也不必与你说。
苏昧虽这样想着，但并未出口伤人。
望着眼前越发陌生的脸庞，苏昧五味杂陈，有些不知所措。
越是忽略的人，站在眼前时便越是疑惑，越是难以抉择话语。
正因为是陌生人，两人之间的默契便越古怪。
苏昧忍不住心想回味。
最早的攻略对象——尚天，我与她之间未有逾规的行为。
我对她未抛去的深刻印象，是最初任务信息里面的尚天，是——他人身上的来的“尚天”。
如今想来自己倒算得上负心人。
得了对方的好感值、爱意值，说走就走，都从未真正了解……
苏昧摇头阻止自己过多回忆，那时她自身都混乱的很，做不到什么，不必怀念过去。
千千万万世界的记忆，早已模糊了过去、稀释了现在、还有千千万万个未来。
只是瞧着眼前的尚天。
苏昧心痒，指尖微动，蜷曲成拳，松开时全心留下一排不齐的指甲印子。
她总是想起目前未知情况的桥泪，不知她此刻是否安好。
她从来过的不爽，过的不痛快。
待今日或是明日系统维修完，她便可以查看桥泪的情况。
苏昧闭眼。
这个世界，她叫鹿瑕。
白鹿无瑕。
到处留下的印记，或许是她过分在意。
又或是，是自身直觉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