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未得半分宁静。太后当晚深陷梦魇,精神紊乱,隔日一从沁温那边得知未查出乔木雨之子所在何处,那本就萎靡的双目顿时如饿鬼般,她不会放弃寻先皇之子。
折腾了一晚上,刺客没抓到,皇帝也无心于此。皇帝向来规矩孝道,查得隆重,配得上“太后遇刺”一事。
皇帝只关心他国家治理情况,至少明面上是如此。冰山从不展现其冰河之下的隐藏的深意。
今日白燥终上朝,退朝后其党羽的官员代替白燥将信传给“路过”的赵公公手中。待群臣退去,赵公公回慈宁宫,路上信又到了桥泪手中。
桥泪津津有味地看起信里的内容。
“臣未知乔木雨曾生下一子......”
桥泪“哼”了一声,将早早准备好的回信交给赵公公,“有劳赵公公了。”
“自然。”
桥泪翻过宫墙,不禁怀疑太后的手段。
梦魇会害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变成如此模样?夏国的蛊药实在是可怕。
太后还是太自信了,皇后也如此。
桥泪将白燥的信收好,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返回广阳宫,路过南竹榭,这里向来冷清,此时却有人巡逻。
太后的人么。桥泪笑笑,躲开巡逻的人返回。
当日下午广阳宫又来客人,皇后二顾广阳宫。
广阳宫从不会善意迎接“不速之客”。
苏昧端坐着饮茶,完全不在意皇后,“皇后娘娘不忙找刺客么。”
皇后来意苏昧再清楚不过了,太后已经得知桥泪极有可能是她寻的人。
苏昧不禁讽笑,这么坐不住,可怜可怜。
瞧着如世外高人姿态的苏昧,皇后忍耐道:“瑞贵妃,随本宫去趟景仁宫吧。”
这副场景实在诡异,皇后站着,贵妃坐着喝茶。
苏昧抬眼看向白择灵发间的凤钗,好生嚣张,把金钗戴上了。
“本宫的广阳宫离景仁宫不足一里,娘娘亲自来请,真是折煞本宫了。”
皇后无视苏昧的话,坚定道:“请吧,就等你了。”
就等我?古怪呢。
苏昧仍是不急,“皇后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先随本宫唠唠嗑?”
风轻云淡的态度,丝毫不惧高于她位分的皇后,白择灵自认她认错了人,不然在东宫便会除了苏昧。
“娘娘这般着急,本宫便随皇后去吧。让人等急了可不好。”
景仁宫内人确实来齐了,就连不停咳嗽的孟婕妤都来了。
严肃寂寥的氛围压得旁人屈身不语,独独两位和亲公主还在和睦地聊着天。
见两位娘娘到来众人起身请安,随即众人入座。
苏昧好奇皇后会用什么理由把桥泪请来。
“皇后娘娘,是否还缺了一人?”
白择灵闻声冷漠地看向苏昧,不满道:“何人未来。”
“太后娘娘啊,难道皇后还未查明后宫的清白?”苏昧轻笑,眉眼间全然是对白择灵的嘲弄,“娘娘办事不利,难怪要本宫帮忙。”
“......瑞贵妃多虑了。”白择灵应完不自然地瞥了眼寡言的臻嫔。
臻嫔目光涣散,一看便知其心并不在此。
以往兰晚雾会帮着皇后说话,至少不让白择灵的难堪摆在众人眼前。但自从章枝一事后兰晚雾便越发沉默,没了先前的英气明媚,为掩饰苍白的脸色甚至涂了妆。
她手指上的茧淡了。
“确实召集各位是为嘉佑太后的事情。”
李雪端“哦”了一声,猜测道:“许久未见太后娘娘了,娘娘可是病了需要臣妾去侍疾?”
“颂婕妤一片孝心,太后定然欣慰。”
“皇后娘娘不愧是和太后娘娘是一家人,太后娘娘的心思臣妾可猜不到。”
舒婕妤“无意之言”令白择灵挂不住脸上的笑意。
白择灵扫了眼位上一个个嫔妃,明白如今后宫里已经没她用的上的人。
章枝贬为庶人,孟婕妤已脱离,而兰晚雾本就不擅此事。
苏昧挑衅回看。
皇帝的心思难猜,白家遭议论却无弹劾。皇后怕是仍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娘娘,被她人话语轻易动摇的人可不像你。”
白择灵意外地看向苏昧,“瑞贵妃多心了,本宫好得很。”
苏昧叹气,还不搞正事。
苏昧又想了想,莫不是皇帝或者太后真要来?
心思未落,如苏昧所想那般,太后真到了景仁宫。妆掩盖不了苍白的面容,只能让她不显狼狈。
太后受沁温搀扶落座,命众人平身后目光落在了苏昧身上,开门见山道:“瑞贵妃,哀家曾在慈宁宫前见到你宫里一个小太监,很是合眼缘。”
不知名却只是我宫里的,太后你这不是“疾病乱投医”么。
苏昧笑道:“太后娘娘谬赞,不知太后说的可是小路子?”
太后不改笑意,“哀家未问名,唤你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来见见吧。”
一语惊众人,哪有这样找人的。
“太后娘娘,此举是否太大胆了些。”颂婕妤与苏昧对视,语气未变,“不过瑞贵妃宫里的人儿个个都出彩,臣妾宫里都是些毛手毛脚的。”
太后未回应颂婕妤的话,慈目注视着冷静的苏昧。
苏昧道:“太后娘娘说是,臣妾怎可能拒绝呢。”
她说完看了身侧心翡一眼,后者知意退下。
“不知哪位太监合太后娘娘眼缘,臣妾当真三生有幸。”
桥泪从未去过慈宁宫,太后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皇后在一旁与太后闲聊,可太后三四句才应一声,白择灵当真可怜。
桥泪入局对苏昧而言是好处,可以更好的刺激白家。可扪心自问她不愿桥泪过分涉险,仅是担心,没有别的想法。
广阳宫人等齐刷刷地来到景仁宫,因人数较多分宫女、太监四批上前,等待太监入殿太后准备命抬头时,没得通报,皇帝提步入殿,目光直直地望向太后。
梦魇的后遗症再次吞噬了太后,原因来自皇帝如其父更盛的冷漠。
常年下雪的冰山,难以窥见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