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
回应他的是一阵娇笑,但依稀可以感受到这笑声中潜藏的压抑和痛苦。
“看到您现在的样子,母神一定会很开心,因为您甚至都不敢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哈哈哈……。”
她笑的很开心,甚至引动了房间内的其他家具,酒柜的两扇门仿佛被无形之手不停拉开又合拢。
房顶的水晶吊灯不停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甚至连挂钟的指针都在逆时针旋转,以一种最为诡异的方式表达着它们的嘲讽。
“是吗。”
“啊…………,停下,停下……。”
也就在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被引动的其他家具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凄厉的痛呼声。
“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了。”
躺在床上的身影从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这是一位男性,他五官普通,皮肤也略微粗糙,属于是非常不起眼的那种。
但这颗脑袋之下却不是应该有的脖子,而是一团不停扭曲蠕动的诡异血肉,在团血肉上隐约可见一张张模糊不清的脸孔。
它们的年龄各不相同,有脸蛋精致的年轻小姐,有皮肤暗沉的中年人,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还有婴儿。
这一张张不同脸孔纷纷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呐喊,想要呼救,但无论他们怎么做,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我,我想要自由,真正的自由,不被任何神灵束缚的自由。”
而在这些模糊脸孔之中,一张最为精致妩媚的面容显得尤为突兀,她轻轻咬着嘴唇,只剩下眼白的瞳孔中闪烁着倔强和决绝,那颗长相普通的脑袋则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噙着微笑:
“可以,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那是在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
那张妩媚的脸孔微微沉默,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该怎么相信您的保证,不要误会,毕竟您是一位外神,而且我见证了上一个和您达成交易人的下场,而他现在就是我的邻居。”
说完,她将目光看向了那些脸孔中的其中一个,这是一位五官柔和,非常有气质的中年人。
时间不仅没有让他英俊的脸庞褪色,还为这份英俊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成熟,放在圣约翰帝国,可以说非常受到一些年轻寡妇的青睐,甚至还能吸引到许多未婚的贵族小姐,正是摩西.阿狄森。
此刻的他表情呆滞,只剩下眼白的眸子中一片死灰,唯独嘴唇还在微微颤抖,一副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的痛苦模样。
“呵呵呵……。”
那颗脑袋努力扯动嘴角,发出了一阵宛如金属撕裂般的沙哑笑声:
“我并没有违反当时的诺言,摩西.阿狄森决定信仰我的时候,就已经将许诺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全部当做祭品,而我赐予他报复的力量,只可惜他是人类中的蠢货。”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和不屑,如同看待蚂蚁般望向摩西.阿狄森:
“所以我只是接受了他的献祭,至于摩西.阿狄森还未完成的复仇,我会代替他完成,现在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那张妩媚脸孔一愣,她似乎没有想到一位外神居然会解释的这么清楚,还这么有耐心,她心里随即闪过一丝明悟,转而换成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会将您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但不是现在,因为您此刻太饿了,我很害怕您会突然将我彻底消化掉。”
原本平静冷漠的视线当即变得锐利,诡异的血肉开始了缓慢蠕动,一张张无神的脸孔同时涌向了那张妩媚的女性脸庞,用各种方式挤压她,撕咬她,让她五官产生了剧烈扭曲,显得很是痛苦。
“啊………………。”
“就算您消化我后可以得到全部记忆,获得母神降临的地点,但那时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这也是您一直都想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原因…………。”
一声声凄厉的痛苦咆哮,伴随着惨叫声在房间内回响着,无数脸孔对她的撕咬更加猛烈,但这种做法除了让她痛苦却什么也做不到。
刚才那番话也像是说中了那颗脑袋的真实想法,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也没有让那些脸孔停下动作,反倒是变本加厉,让那张妩媚脸孔上的表情一阵变换,然后静静聆听这美妙的旋律。
良久后,回荡在房间内的痛苦咆哮声才终于平息,他随即低头看去,那张妩媚脸庞上尽管残存着痛苦,但嘴角却是一点点上扬,仿佛是因为发现了某些秘密而在喜悦。
然后她努力抬起眼皮,和一双满是疯狂的眸子对视着:
“看起来黑夜女神,以及您口中的那个美味食物,对您造成的伤害没有那么简单,所以…………。”
“啊…………。”
不等她说完,周围的面孔又一次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更为疯狂得撕咬了起来,整个过程中,那张妩媚脸孔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毕竟这里是对方的体内,只能任由痛苦在身体上肆虐。
但这次她是笑着在忍受痛苦,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就仿佛在对之前恐惧,可当你看清后又觉得可怜的事物发出嘲笑一样。
房间外,老管家正和一位年轻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气质沉稳的男性说着什么,使他脸上的表情泛起了忐忑和不安,连忙摇头拒绝:
“斯威夫特先生,没有男爵的同意,我们不能这么做。”
换上了一身黑色正装的安东尼.斯威夫特,对老管家的推脱有些不满,当即皱眉反驳道:
“男爵,不,议长先生已经生病好几天,也没有走出过房间半步,作为管家,作为雇员,你难道都不担心雇主的身体健康吗。”
说到一半,安东尼.斯威夫特让语气变得温和,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
“我认识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他曾经将很多被病症折磨的人从死亡线上抢救了回来,还获得了圣约翰帝国颁发的表彰,甚至有机会成为爵士,对于这么一位医生,管家先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个,这个……。”
迎着安东尼.斯威夫特的目光,老管家有些吞吞吐吐,随即联想到对方的身份,将旁边的佣人全部打发走,确认了四下无人后,这才缓缓说道:
“男爵先生把自己关起来之前特意向我们交代过,他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像执政官陛下一样的,污染。”
说到污染时,老管家脸上出现了极为明显的惨白,要换做其他人听到这么两个字,第一步就是离得远远的,甚至连最基本的辞职都不需要了,毕竟谁能保证被污染的人不会伤害他们。
从老管家表现出的神色来看,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也没有通知警官部门,其他男仆女佣也仿佛没有察觉,按照平时一样做着清理工作,仅凭这点就能看出他的衷心和敬业。
“所以男爵先生特意嘱咐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千万不要踏进他的房间半步,也不要去请医生,更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这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老管家眼眶里隐隐有泪花闪过,似乎对波特.陶赫丝为了别人安全,将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的举动十分感动。
这不难理解,老管家几乎是看着波特.陶赫丝长大的,那时他只是一名管家助理,对这个家有了十足的感情,决定对自己的雇主保密。
“污染,议长先生身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安东尼.斯威夫特大吃一惊,瞳孔都有些微微收缩,旋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东西般连忙问道:
“管家先生,那您还记得议长先生是什么时候遭遇污染的吗,还有,他是在什么地方遭遇的污染,当时他去了什么地方……。”
听着安东尼.斯威夫特抛出的一连串提问,老管家忍不住面露难色,然后摇了摇头:
“男爵先生外出,都是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不敢多问,我只记得那是十一月第一天的清晨,没有马车,没有佣人,男爵一个人走回了家,当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身上的衣物仿佛是被火烧过一样…………。”
听着老管家的讲述。安东尼.斯威夫特的心几乎就要沉到了谷底。
“波特.陶赫蒂回来的时间正是黑夜教会抓捕玛利亚.巴塞洛缪的清晨,也就是说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留在家中,回来时还颇为狼狈,身旁没有任何男仆女佣,完全不像拜访客人的样子。”
“结合老管家的口吻,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波特.陶赫丝本人很可能也参与了针对玛利亚.巴塞洛缪的抓捕,只不过身份不是以最后灯塔的成员,而是别的。”
“唉。”
老管家长叹了一声,神情有些不安,回过神来的安东尼.斯威夫特毫不费力就利用能力看穿了他在担心什么,旋即郑重道:
“请放心,管家先生,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在议长先生没有康复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不仅能确保议长先生的安全,更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老管家有些惊讶,忍不住抬头看向安东尼.斯威夫特,略微犹豫后便打算礼貌回绝对方的善意,毕竟波特.陶赫丝有过交代,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不接待任何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