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莱哲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哥特式风衣,又看向面前那抹鲜艳的红色。
脑海中隐约可以想象到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如果组合在一起,该是多么滑稽,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
于是乎,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上闪过一抹果断,将面前的红色围巾一把抓起,向着房间角落的柜子走去,似乎是准备将它藏起来,没有时间那种。
“咚,咚,咚……。”
然而当易莱哲刚刚打开柜门,选择了一个角落作为它的墓地时,房门就被敲响了,还有一道绵软的小女孩嗓音在呼喊他的名字:
“易莱哲,你在里面吗。”
这声熟悉的呼喊让易莱哲的手掌微微一僵,升起了一种自己是在做坏事的错愕感,这种感觉虽然只是持续了一瞬,却也让易莱哲短暂推迟了原本打算。
叹息一声后就走向被敲响的门房,然后将它拉开,低头看向身高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萝莉,不,小莉娜,用眼神表露出自己的疑惑,维持着血族冷漠的姿态。
莉娜眨了眨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易莱哲,在他身上没有发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后,将小小的脑袋向前伸了一点,视线看向昏暗无光的房间内。
易莱哲皱了皱眉,没有给对方窥探自己隐私的机会,直接伸手将房门合拢,咔嚓,不得不收回视线的莉娜鼓了鼓两侧脸颊,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易莱哲右手中闪过了一抹红色,给人的感觉很柔软,像是某种编织物,莉娜的眼睛微微发亮,脸上露出了属于小女孩懵懂的表情:
“易莱哲,你难道不喜欢姐姐送的礼物吗。”
这个问题一出,易莱哲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回答喜欢,那么是不是证明自己真的红色,如果表示不喜欢,一定会让排除制作者在内的另外两人同时埋怨他,甚至一场小小的惩罚,他是非常清楚这两人在某些情况下非常的小心眼。
最终,表情一阵变换,仿佛和自己达成某种艰难共识的易莱哲,木讷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还未等他松口气,莉娜就扔给了他一个更大的难题:
“这是姐姐送我的,你看怎么样。”
正说着,莉娜从侧旁的沙发上拿起一副白色的手套,一顶动物形状的可爱帽子,以及一条毛茸茸的粉色围巾,将它们全部穿戴在了自己身上,接着张开双臂,转了个圈,模样可爱极了。
“需要我帮你将它戴上吗,这个颜色非常适合你。”
莉娜笑吟吟看着易莱哲,眼睛泛起期待的目光,易莱哲微微一愣后,连忙反应过来,用一种从未在他口中听过的奇怪语气解释道:
“它是我收到过第一份不来自家人的礼物,所以我想将它放起来,嗯,对,放起来。”
说这话时,不要说莉娜,哪怕是换做别人,也能从中捕捉到易莱哲流露出的不自然,隐约还有一些抗拒和慌张。
莉娜笑着眯了眯眼睛,对易莱哲的反应极为满意,她也没有继续去难为可怜的血族男爵先生,转而说道:
“我需要外出一段时间,如果姐姐和克伦斯问起来,麻烦你替我保密。”
到末尾时,莉娜还隐有所指的看了他手中的那团事物一眼,易莱哲先是皱眉,像是在思考放任她此刻外出的风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嘿嘿,那就麻烦你了,我保证自己将会比姐姐更早回来,不会给你增添麻烦。”
像是做完了保证后,莉娜就从侧旁拿起一个毛茸茸的包,将它背在了背上,蹦蹦跳跳的走向房门,努力踮起脚尖拧动把手,就要往外走去。
易莱哲低头看着手中的事物,又抬头看向那道离开的背影,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一些说不出的反常。
就仿佛莉娜的敲门是被设计好的一样,只为了在今天外出时不受到阻碍,能得到自己的隐瞒。
带着这种疑惑,易莱哲一个人迈步走向客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然而下一瞬,他就凭借自身对血气的敏锐察觉到沙发下有什么东西,而且是沾染了属于梅微丝气味的东西。
易莱哲从沙发上起身,只用了单手就将它轻松挪到了一旁,目光也发现了气味的来源,那是一个不大的木头盒子。
弯腰将木头盒子捡起,仔细确认了它没有任何特殊后,盒子就被轻轻打开,里面的事物也随即映入眼前。
“这是我的。”
他有些不可置信般低喃了一句,视线在左手的红色围巾上停留了数秒,又转头看向盒子中的物体,最终定格那上面几个用圣约翰语缩写而成的单词,代表他名字的全称。
而且这种缩写他在莉娜的帽子上围巾上也看到了,某一瞬间,易莱哲还以为是梅微丝忘记了,或者故意没有,为此心里还有些不满,可当他看到那几个缩写后,所有的不满立刻被喜悦冲淡了。
“原来我没有被她们排除在外。”
易莱哲面露复杂低语了一句,旋即也想明白了手中红色围巾的作用,进一步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自然是好的,但对于小莉娜来说可以说是极为糟糕,不仅被自己利用敏锐感知戳破了打算偷偷外出的计划,更让一位血族男爵在心里升起了不满。
易莱哲将木质盒子重新合拢,然后走回自己的昏暗房间,把它放在了最为醒目的八角型棺材内,并且盖上了棺盖,顺着莉娜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菲亚街二号。
走进点燃温暖壁炉的办公室,克伦斯首先就看到秘书小姐,正朝着自己露出有些怯生生的笑容。
那眼神好似是看到了随时都会吃掉她的怪物,让克伦斯一阵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唉,女人真是太复杂了。”
看着对方小跑着离开办公室,又快速合拢房门的背影,克伦斯在心里幽幽一叹。
也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抽屉内的那本证件,以及一把左轮手枪。
然后猛的联想到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自己的,又想起主动离开的安东尼.斯维夫特,萦绕在心里的迷雾仿佛一下子都消散了。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女人的多心有时候也会为自己带来烦恼。”
克伦斯摇了摇头,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抛在脑后,准备适当的时机在和对方解释,伸手从长桌上拿起了几分今天行动的报告。
里面所涵盖的内容不仅仅是帕安区,还有其他的几个区,针对的目标也都是些上流社会的贵族,或一些存在感很强的中产阶级,零零总总,差不多三四十人,而且这并非全部,只是里面的一部分。
随着视线从一行行文字上扫过,克伦斯的眉头也在一点点皱起,尤其是翻看到最后一页末尾的数字时,皱眉彻底转变为了凝重。
被怀疑者三四十人,最后抓到的生还者数量只有五人,其中三人还有极强的自杀倾向,只要一个不留神,他们就会以各种方式选择自杀。
另外两人就包括唐纳德·多德,还有一位名叫萨布丽娜·哈利法克的女士,前者是因为被克伦斯用语言击碎了他的所有信心和坚持,并且还保留一份胆怯和怀疑,最终选择了放弃。
后者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因为这位女士的精神早些年受到过某种刺激,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也就是这种不太正常,让她没有选择自杀,但一位精神病人的话又有几个人愿意去相信呢,除非他的精神同样不正常。
所以最后的论断是,唐纳德·多德是有关造物主信仰在上流社会传播唯一的突破口,他非常重要。
“还好,总算活下来一个胆小鬼,不然我都不知道内政大臣该怎么对圣光教堂和贵族议院交代,难道要告诉他们,贵族老爷们此刻都在地下停尸间睡觉,哦,不要感觉害怕,他们只是脑袋上多了一个洞,里面的脑浆没了,等到第二天,他们就会重新醒过来的。”
克伦斯在心里讲了个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地狱笑话。
同时将目光看向那则有关两天后,圣约翰帝国庆典的准备情况,以及需要自己注意的安保……。
圣塔区某处,一栋豪华的三层建筑内。
身穿圣约翰帝国制式军服,五官深刻,留着两撇小胡子,气质威严的中年人正半躺在一双白皙修长的腿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极其惬意的品尝着。
而那双修长美腿的主人,则伸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掌在他肩膀上轻轻揉捏着,看的出来,中年人异常享受,深刻的脸庞都不自觉变得柔和。
他身上的这套制式军服做工也极为考究,纽扣是一种名贵的宝石,衣服上装饰金色线条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光芒。
最让人感觉诧异的是,这件衣服肩膀位置的徽章,它的造型与圣约翰经常使用的星星不同,而是一把由老式火枪以及细长击剑相互交织而成的特殊徽章,代表着圣约翰帝国以及涅滋华斯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