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不是那个女人……。
抱着这种念头的中年人,一双满是疯狂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二楼某个房间。
那里有一扇被毁坏的窗户,破碎的玻璃撒了一地,恍惚间,里面似乎还有一道哭泣声响起,她似乎在呼喊一个名字,西里斯。
“爸爸,爸爸,您怎么样……。”
柔软的沙发上,平时十分注重自己衣着打扮的西里斯.埃文斯此刻极为狼狈。
金色的头发上不仅沾了血污,还有几块玻璃碎屑藏在里面,本该没有丝毫皱褶的昂贵正装也是皱巴巴的。
那张让许多单身寡妇,甚至足以引动许多年轻小姐动心的脸庞少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病态的惨白。
而在西里斯.埃文斯的腹部,还有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的柔软地毯,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内脏和白骨。
“医生,爸爸怎么样了,他伤的到底严重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绝美脸庞上挂着泪痕的美洛蒂正询问着家庭医生,语气中哪还有贵族的矜持和优雅,只剩下了手足无措的慌张。
见状的家庭医生连忙开口安慰:
“美洛蒂小姐请放心,伯爵先生的伤不会危及生命,我们也会努力去救治,而且教会的人已经为伯爵先生服用了药剂,他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只不过。”
话语一顿,这名家庭医生的目光看向侧旁,得到这个消息的美洛蒂心里稍安,却突然想到什么般也看了过去。
那里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位年轻三十岁左右的女士,她紧闭着眼眸,好像睡着了一样,一张脸庞虽然苍白,却隐约可见端庄和高贵。
她身上的衣裙同样染血,伤口却在胸口,那里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原本占据这里的某样器官突然失去了踪影。
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独自半跪在这名女士的身旁,几次抬手都想帮助对方整理凌乱的发丝,可总是在即将碰触的时候又默默收回。
康芒斯一双眼睛里都是茫然和痛苦,稚嫩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痕,在他心里,其实自己妈妈的位置要远远高于西里斯.埃文斯。
毕竟后者的孩子实在太多了,哪怕他是最小的那一个也并没有受到特殊待遇,这一点其实西里斯.埃文斯的其他孩子在小时候也有同样的观点。
因为他几乎将所有的目光放在了美洛蒂身上,对于另外的孩子,他虽然表现的十分宽容,却并没有投入太多感情,哪怕是西里斯的长子,名义上的埃文斯伯爵的继承人。
所以黛安娜.吉布森的死对于康芒斯来说不亚于天塌下来一样,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和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时,服用过药剂的西里斯.埃文斯,似乎也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熟悉嗓音。
他抬了抬因为失血而略显沉重的眼皮,然后缓缓睁开,第一眼就看到美洛蒂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庞。
“太好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美洛蒂声音略带哽咽,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
见状的西里斯.埃文斯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就抬了抬手,打算帮助自己女儿擦拭掉泪水。
可这个动作持续了一半就突然停在了半空,西里斯.埃文斯似乎想到什么般连忙追问:
“黛安娜,怎,怎么,样了,我记得是她突然推开了我。”
闻言,包括美洛蒂在内的几人忍不住面露伤感,视线下意识看向侧旁的位置。
而西里斯.埃文斯顺着几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当看到躺在那里,明显已经失去呼吸的黛安娜.吉布森后。
他那张本就因为失血惨白的脸庞更添了一份苍白,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以至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口中喃喃道:
“不,不会的,黛安娜不会出事的,这都是我的错,她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西里斯声音透着浓浓的悲伤,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上次这么伤心的时候是为了什么。
只知道这一次如果不是黛安娜,躺在那里,失去生命的就是自己,她是为自己死的,就像十几年那次一样。
往日的回忆不断闪过,西里斯.埃文斯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随即看向独自一人半跪在黛安娜身前的康芒斯,心里产生了诸多想法,但最终没有选择去打扰对方。
“摩西.阿狄森呢,他在哪里。”
西里斯.埃文斯话音一转,看向其他人,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问题,周围的医生和美洛蒂却都能从中感觉到面前这位伯爵先生压抑的怒火。
“他正在外面受到教会和猎人的攻击。”
美洛蒂沉声回了一句,西里斯.埃文斯当即就准备从挣扎着从位置上起身,医生们看到后立刻慌了,连忙出声去阻止,就连美洛蒂的宽慰都失去了作用。
然而西里斯.埃文斯终究是失血过多,外加腹部受伤的原因,他尝试努力了好多次始终没有站起身来。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也是,现在也是这样,为什么总有女人为西里斯去死,为什么,为什么……。”
外表是高大中年男性的摩西.阿狄森一边在心里怒吼,一边想要试图靠近二楼的某个房间,却都被超凡者们拦了回来。
就当他突然出现在一名猎人身后,准备夺走他生命时,全身的动作猛然停滞,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些痛苦。
其他超凡者连忙做出反应,各种攻击冲向摩西.阿狄森,在一名机械大师的炮火攻击下,他的半边身体都被炸碎了,就连脑袋也缺了一大块,红白相间的脑浆随即涌了出来。
“不,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如果继续等下去,你肯定会同化我,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到那时我就彻底失去了自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摩西.阿狄森整个身体一阵颤抖,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其他超凡者丝毫没有对于展现的诡异产生半刻犹豫,并且还加大了攻击力度,试图彻底杀死对方。
“砰,砰,砰……。”
一颗颗炮弹在摩西.阿狄森上炸响,将他的身体迅速肢解粉碎,地上的草坪,由黑色石头铺设而成的地板,甚至周围建筑的墙壁上,都沾染上了斑驳血迹,还有一些混杂白色骨头的碎肉。
“对方已经死了。”
看到敌人的惨状后,所有人心底升起同样的想法,原本紧绷的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还有几名脱力的超凡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呼吸着寒冷的空气。
“可以去向伯爵先生说明情况,我们暂时已经安全了。”
一名身穿黑色正装,气质内敛,胸口佩戴红月徽章的中年男性对侧旁的一人吩咐道,后者连忙点头然后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建筑。
只可惜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些被炮弹炸碎的血肉们似乎是分化成了一个个单独的个体,开始缓慢蠕动,生长出如发丝般纤细的触手。
刚才那些飞溅的血肉,有几块正好落到了两名倒霉猎人的身旁,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口中都叼着一根香烟,吐着混杂刺鼻烟草味的白色烟雾。
突然,不知怎么的,两人表情一下变得呆滞,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香烟掉落了下来,只不过所有人的目光显然不会聚焦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也就没人发现出现的异状。
而这似乎只是个开始,不光是那些被炸碎的肉块,就连血液也仿佛产生了某种念头,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血腥味,不,不对。”
在场阶段最高的那位黑夜传教士突然眼睛微微咪起,瞳孔内的眼白迅速消散,耐心观察起黑夜中的变化。
“快离开那里。”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喊出声音,脸上表情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那里所在的地方正站着几名猎人,听到这声提醒后,几人先是看向声音的来源,表情泛着疑惑,又默默对视一眼,显然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几人并没有打算移动位置的打算,毕竟他们可没有忘记正神教会超凡者之前对猎人和野生超凡者的敌视。
“该死,这是神性。”
黑夜传教士低声骂了一句,里面既有对猎人们散漫而产生的愤怒,也包涵对自身没有早一点发现的埋怨,手中握起两把匕首就要冲向猎人所在的地方。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因为之前那些碰触到蠕动血肉,或距离它们最近的一些猎人们早已靠近了名义上的同事,然后朝着对方发出了攻击。
毫无防备的猎人当即受伤倒地,还有人直接失去了生命,然后被一块块蠕动的血肉将触手伸进皮肤,彻底沦为杀戮机器。
“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所有被控制的超凡者,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尽管他们脸上的表情只剩下麻木,身体的动作也没有生前那么灵活,但那种疯狂是许多人都感受到的。